在别的事情上,都依着她的武荣华,只要是关于那个姑姑的事情,他都会寸步不让。
如今,更是因为那个姑姑的一句话,非要她举办什么生辰宴不可。
郑秀芝越想越气,早晚有一日,她要让那个老虔婆滚出大皇子府。
鸳儿将郑秀芝发上的饰物取下后,又将郑秀芝的发髻解开,为她梳理起秀发来,“主子,一般主家的小妾才被人称呼为姨娘。
您看那个姑姑,会不会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妾室呢?”
郑秀芝闻言冷笑一声,“是与不是,查查便知。
我明日就回郑府,让父亲私底下,好好帮我查查这个四皇子府的杜侧妃。
只要查清了杜侧妃,再顺藤摸瓜,我就一定能将那个鬼祟的姑姑,披的这副掩人耳目的皮囊揭下来。”
杜婵音这两日,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洛神医已经专门回了趟叶府,向她解说了,周先生为何会对杜夫人下手。
她也知道,周先生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的身世不被揭露。
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周先生的做法。
母亲把她带了回来,辛苦把她养大,对她恩重如山。
可是最后,母亲却因她而死,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下朝后,叶北承从宫中回来,看到杜婵音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躺在床上。
忙上前将她拉起来,“可不能整日在床上闷着,是要生病的。”
杜婵音依言坐直了身,“今日你怎的,这么早就下朝回来了?”
叶北承无奈的摇摇头笑了,“今日下朝的时辰,分明是和往常一样。”
“哦。”
杜婵音再次躺回到床上,“我怎觉得你刚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叶北承再次走到床边,将杜婵音搂抱起来,“总这样消沉也不是办法,不如为夫带去出去吃宵夜吧?”
杜婵音虽然兴致不高,还是被叶北承连劝带抱的哄出了门儿。
京都城因是天子脚下,繁华富足,即使华灯初上,街上也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叶北承与杜婵音相携,静静地走在街上。
街角一个卖汤面的铺子前,此时围满了人;向前走几步后,看到有几个孩童,在围着卖糖人的小贩又转又叫;几个手执折扇的儒雅书生,高谈阔论着从二人眼前走过……
眼前的一幕幕平平常常,却又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走着走着,杜婵音的眼角有泪落了下来。
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曾顺应过命运的安排,也曾不甘的反抗过。
她因周先生害死母亲的事,心里想不开。
她不能原谅周先生,更因无法为母亲报仇,而难以原谅她自己。
可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她即使心里再痛苦,再觉得难以接受,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看杜婵音一边儿迈步,一边儿默默垂泪,叶北承很心疼,却没有开口打扰她,只是将杜婵音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就让阮儿痛快的发泄吧,哭出来反而更好,这几日看她纠结痛苦,他也心里跟着难受的不得了。
他明白阮儿的心思。
她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心里气怒难平,可偏偏害死她母亲的,是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周先生。
她狠不小心对周先生出手,却又心里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他只希望,她能早些想开这件事情,放过她自己。
想到这,叶北承心里又暗叹一声,阮儿虽然不会对周先生出手,不过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原谅周先生了。
大武夜市主要在东大街,夜市会开放到三更左右。
夜市里灯火通明,沿街商贩摆着摊叫卖,街尾更是有各色美食,刺激着每一个夜晚出来的行人的味蕾。
走了许久,流了无数的眼泪,此时,杜婵音觉得心中的郁气似乎散尽了。
她看着街上卖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煎羊白肠、水饭等吃食的摊子,真觉得有些饿了。
叶北承见杜婵音,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卖牛肉面的铺子看,便拉她上前过去坐下,口里喊到:“伙计,来两碗牛肉面。”
铺子里的一个年轻伙计立刻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铺子伙计就用木托盘端来了两碗面,放在了杜婵音与叶北承面前的方桌上。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桌,杜婵音被笼罩在绕萦的热气中,深吸了一口气。
叶北承抽出筷筒里的木筷递给杜婵音,“快趁热吃。”
白白的面上,整齐铺列着一排牛肉,面上还有绿绿的青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杜婵音不再犹豫,执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杜婵音刚吃了几口,叶北承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吃光了他碗里所有的面。
杜婵音看得目瞪口呆,“你怎的像几日没吃饭似的?”
叶北承“哈”地笑一声,“为夫可是……”
话没说完,就不再说了。
杜婵音不解的看向叶北承,见他面上笑容消退,直直的看向一个地方。
杜婵音扭头,向叶北承所看的地方看去。
只见镇国公叶云天,正从一个卖鸡碎的铺子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伸手指着一个铺子的伙计:“爷让你再去打酒……你怎的还不去……”
那伙计连连讨饶道:“这位爷,您已经喝的不少了,您还是赶紧回府去吧!不要再在小的这里闹了,小的这是小本生意,经不得您闹啊……”
叶云天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别跟爷说这些有的没的,快……快给爷打酒去。”
杜婵音看向叶北承,叶北承“啪”地将手中的木筷放到桌上,站起身径直向叶云天走去。
杜婵音见此,也赶紧跟了过去。
到了叶云天跟前,叶北承过去一把拉住叶云天还在不停挥舞的胳膊,“在这里闹什么?你怎的独自一人在这?元喜呢?”
“元喜?”
叶云天醉眼朦胧地看向叶北承,“别提那混帐犊子,他……他竟然与爷的小妾明月有了首尾……爷……爷已经把他砍了……”
叶北承闻言,没有说话。
元喜与明月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提醒过叶云天。
在他心里,他已经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了,也不想再插手镇国公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