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曰清笑着踮起脚尖,就要将手中的寝衣,披到宝大爷身上。
宝大爷整个人仿佛如触电了一般。
他仓惶跳起了身,慌忙躲开了颜曰清伸过来的手。
他转过身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颜曰清。
颜曰清微微一愣,举着寝衣的手僵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回望着宝大爷。
宝大爷转而又看向了叶北承,并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叶北承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警告他,不要再同他义妹戏笑。
叶北承没有回答宝大爷的问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颜曰清。
颜曰清此时,已经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她颤着身子,嘴唇发白,双眼凄楚的看着宝大爷,手上还紧紧抓着,那件刚刚做好了的寝衣。
“宝……宝大爷……你为何……难道你不喜欢我?”
颜曰清因从小跟着父亲东奔西跑,见惯了市井中的三教九流,人很是直爽,快言快语。
此时她心中不解,便不顾心中泛起的羞耻感,立刻问了出来。
听到颜曰清如此直接的相问,宝大爷更加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不免苦笑。
颜曰清是叶北承的义妹,这些时日,他跟叶北承厮混的熟了,便也将颜曰清当做了自家姐妹对待。
谁想颜曰清不知,他本是女儿之身,如今竟然对他春心萌动。
宝大爷端正了神色,认真看着颜曰清的眼睛,一脸恳切解释道:
“颜姑娘,你是个好女子,以后定能遇到你的金玉良缘,但那个人不是我……”
颜曰清低垂着眼帘,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拿着寝衣的手攥得紧紧的。
未等宝大爷将话说完,她已急急开口:
“不,我不要听,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你也……”
颜曰清痛到心碎,口中话再也说不下去,她抽泣一声,转身飞快地跑出了房门。
宝大爷有些不安地看向叶北承。
“贵仁,我真的不知……”
“也不全怪你,我也有错,我早该劝阻她的。”
叶北承说完,转身向着颜曰清跑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宝大爷留在原地,他看着叶北承越来越远的背影,眸光闪烁不定。
颜曰清一路哭着穿过赌坊,跑向了街上。
颜于辉正看人押注,转头看到颜曰清泪眼婆裟跑出去,心中大惊。
他正要提步追出去看看,却又见叶北承从后院急急追过来。
颜于辉心思一动,便侧身隐在了一个赌徒身后,暗暗目送叶北承追了出去。
等颜曰清与叶北承的背影,相继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颜于辉才从那个赌徒身后迈步走出来。
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他眼神微眯,抬手轻抚了一把胡须,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颜曰清最近总往赌坊后院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一清二楚。
只是那个宝大爷,看起来阴阴柔柔的,一副薄情寡性的凉薄性子,又干着这不正经的行当,实在不是良配。
可他劝也劝过了,唬也唬过了,奈何颜曰清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简直是油盐不进,他尽管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如今看这样子,定是颜曰清在宝大爷那碰了壁,受了打击伤心失望了。
依他看,让颜曰清吃吃苦头也好,这样她才能明白,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与其独自付出,在波澜中百转千回,不如找一知心之人,两人共同经历风雨。
况且以他之见,贵仁可比宝大爷强太多了。
虽然贵仁如今失忆了,并不记得他的真正身份,但是他英武果敢,待人真诚,是个难得的伟男子。
如若颜曰清能迷途知返,转而与贵仁在一起,以贵仁的性子,定会护颜曰清周全,那他死后也能放心地去见亡妻了。
看来,他要好好想个法子。
让颜曰清与贵仁能走到一起才行。
颜曰清从赌坊跑出来,她紧咬着下唇,一路狂奔,但还是忍不住伤心欲绝。
她倾慕宝大爷已久,她一直以为宝大爷也是心悦她的。
可今日她才明白,宝大爷哪里是钟意她?分明是一直拿她寻开心。
都怪她自己太傻,别人两句温言暖语,她就动了情,以至于如今脸面全失。
她心底隐隐作痛,方才听了义兄与宝大爷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她心知义兄大概是知道什么,可如今,她还有何脸面去问他?
颜曰清已伤心地目不择路,只知道抹泪向前跑,可不知什么时候,迎面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马车与颜曰清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撞到颜曰清身上。
“姑娘,速速让开!快让开……”
驾驭着马车的车夫急忙向颜曰清大喊,并用力拉紧了缰绳。
颜曰清却已被吓得呆若木鸡,她仿佛没有听到车夫的叫嚷声般,仍然愣愣地呆站在原地。
马车已到近前,惯性行驶的马儿前蹄翻起,眼看就要踏在颜曰清的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车边突然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飞身而来,揽住颜曰清的腰肢,脚尖轻轻一蹬,便即刻闪避过了马车。
颜曰清惊魂未定,眼里尚带着微微的恐惧。
看清了救她的男子面容,她喊了一声“义兄”,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等叶北承将颜曰清送回小院后,听闻了消息的颜于辉,也慌忙赶了回来。
颜曰清尚觉委屈,见到颜于辉,自然又是一场悲戚痛哭。
看到颜于辉赶回来,叶北承交代了两句,便转身出门离去,他还要回到赌坊中去上工。
叶北承走后,颜于辉看着女儿颜曰清哭红的小脸,不由一叹,“傻孩子,家有良玉你不识,却偏要去捡那河边的烂石头。”
听到颜于辉如此说,颜曰清惊愕地抬头看向他。
“爹爹,你是说……”
见女儿通透,他稍微一点拨就明白,颜于辉心中高兴。
“我家清儿自小聪慧,想必能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
听到颜于辉如此说,颜曰清心中明白,颜于辉要撮合她与叶北承。
颜曰清虽然心悦宝大爷,但是对叶北承也是欣赏敬仰的。
她从前将叶北承当做义兄,从未往这上面想过,如今听到颜于辉提起,她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直羞得红透了耳根。
“可是爹爹,贵……他不是义兄么?”
“是不是义兄,清儿你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