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破阵那边一片死寂,两边的阵中都没有任何反应。
解毒这边,花九盘膝坐在地上,脸上蒙着一层紫影,晶针在她周身刺进刺出,她外露皮肤上那紫色毒线好似有灵智一样,不断躲避晶针刺穴的效果,始终盘桓在花九身上无法祛除。
不过花九早已封了丹田和心脉,那毒暂时要不了她的命,只会一直腐坏她的经脉。
如果花九能够聚集全部十一根晶针,一鼓作气的话,或许可以一次将毒逼出体外。
但是这样一来,稍有不慎那毒就会侵入她丹田或者心脉,到时候要想救回来,就难了。
花九倒是不着急,毒在体内像蚂蚁咬一样,又痒又痛,这些她都能忍,要将她经脉腐蚀到灵气紊乱的地步也还早。
回想前三百年的经历,如老道士所说,她经历的苦难都不会白费,最终都会变成宝贵的财富,让她终身受益。
所以要少一些怨恨,多一些感怀,甚至可以自豪。
她可是五毒坑里,靠吃毒蜘蛛毒蝎子等物活命,千毒潭里,咬着牙坚持到其他妖都死绝的碧眼三花狸。
成为天尊的爱宠绝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千万只妖中,只有历经重重生死考验,最后活下来的才可以到他身边。
每一次濒死边缘爬回来,都让她的身体变得特别,尽管不是百毒不侵,但是对于一般毒素的抗性,她要比其他人强得多。
上次中的蛇毒也是一样,即便墨殊寒来得不那么及时,她相信她也能挺过去。
真正该着急的是纪淮,她插在地砖缝隙中的香就要燃尽了。
等到燃尽的时候,纪淮如果还不放弃,她就解封丹田和心脉,集所有晶针,尝试一次性将毒逼出体外。
萧清绝这毒,炼得着实有些棘手。
花九对面,纪淮站在黄昏的阳光下,满头冷汗,背后的衣衫上都是一片汗迹,他十指不断变换手诀,掐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医道法术打在自己身上,其中很多种花九都不会。
他每打出一道法诀,就会下意识的看一眼花九面前的香,那就像催命的符咒一样,让他无法控制的紧张。
他到现在都没察觉出花九那毒的毒性如何,毒液进入体内之后,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凡有一丁点的异常,他也不会这么紧张。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感觉这种毒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不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那十种药材怎么会制作出这中无形无迹的毒药呢?
这不符合常理!无论是从药性还是组合搭配上,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呼
一阵风吹来,长长的香灰折断倒下,纪淮的心跟着一颤,被风吹得背后一片冰凉。
香只剩下指甲盖那么长一点,他稍稍有所犹豫就会烧尽,到时候他就
时间紧迫,纪淮垂下双手,闭眼站定,一下一下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性的分析当下情况。
灵光一闪,纪淮蓦地睁眼。
这毒该不会就是水!
没错,所有的特征都附和水的特征,无色无味无反应,如果是水的话,根本就没有毒性,又谈何去解毒?
所以花九从拿药,洒药到炼毒过程中泄露腐骨穿心瘴,还有问萧清绝关于醉清风的问题都是为了迷惑他,让他陷入混乱从而不去怀疑这根本就是水?
纪淮细细分析了这个可能性,又缓缓摇头。
不对,这场比试对山上仙院来说无比重要,除非花九笃定灵石那边一定会赢,否则她擅自用水来当毒药,万一被他识破,就等于输了两场。
这样一来,他们山上仙院不就输定了!
花九不会冒这个险,山上仙院那些夫子也不会让她如此冒险。
难道是双重迷惑?
先让他陷入混乱,然后让他想出这是水,如果他叫破这是水,却又在他身上查出毒性,那么就是他输了。
或许,花九就是在等这个。
所以这无色液体究竟是水,还是毒?纪淮发现他思考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答案。
纪淮的目光不由落在花九身后的死老鼠身上,那只老鼠确实是死了,死之前身上溢出很多无色液体,当时他还闻到了一股咸腥的味道,很像是汗水?!
感觉到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纪淮瞳孔骤缩,心中没来由的一颤,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汗水?这是他因为紧张而出的汗?还是毒性已经在发作?
纪淮盯着那根马上就要熄灭的香,喉结上下滚动,神色恐慌,不知所措。
“纪淮这是怎么了?汗流得跟水一样,有那么紧张吗?”场外围观的人疑惑道。
“不过他身上倒是一直没显露出毒性来,难道是花九的毒太厉害了?”
“谁知道呢,这一场花九一对二,胜负可不好说,所以我就没买这一场。”
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黑市给的情报,若有所思的看起来,其中纪淮那份中,性格那一栏写着:
优点:心思缜密,善观察推理,好胜心强。缺点:疑心稍重,骄傲自私,好面子,入院是所说学医原因为求长生。
“快看,破阵那边有反应了!”
众人纷纷朝广场上的龟壳看去,以为是武烈云破阵有反应了,没想到龟壳还是纹丝未动,有反应的是灵石那边。
此时众人只能看到空气中某个地方似乎有微弱的震动,使得空气泛起一阵阵涟漪,而这涟漪并未引起整个大阵的连锁反应。
也就是说,灵石已经找准了破阵的关键点,正在努力攻破。
一时间,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灵石那边看,就连这边负责观察纪淮和花九,以防他们出意外的医师都好奇的看过去。
“纪道友,你自己可要长点心啊。”
花九提醒了句,目光扫过那位医师,又扫过只剩最后半个指甲盖不到的香。
这纪淮也忒能忍了,她不能再等下去,现在就尝试一次性逼毒吧。
花九神情一肃,封穴的十根晶针嗖得冲出体外,一身紫色毒气好似烈火遇燃油一样,蓦地沸腾起来。
花九面容沉静,眼神认真,有条不紊的操纵十一根晶针刺穴逼毒。
花九这一番动作成了压垮纪淮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解毒,转而在思考两件事。
到底要不要不管不顾的说他中的毒根本就是水?
如果他现在叫破是水,万一不是,丢人的是他,一个连水和毒都分不出来的医师,以后还怎么混?
那等到香燃尽?
如果香燃尽他还没事,就说明这是水,到时候他立刻就可以揭露花九的阴谋。
可是现在花九已经开始避毒,如果在香燃尽之前花九成功,那么输的还是他。
如果这不是水而是毒,那等到香燃尽的时候,他不光要输,还会死!
纪淮双拳紧握,指甲刺入掌心,身上的汗越冒越多,让他越来越恐慌。
他抬头看花九,就见花九已经将一身毒气全部逼入左臂之中,一点点往外压,紫色的毒液正从她破开的左手小指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腐蚀出深深浅浅的坑洞。
绝望感油然而生,花九到底曾经在入院考核中拿过头名,他不过是个中上资质,输给她,应该不算太丢人吧。
总比被人说水和毒都分不清的好。
想到此,纪淮眼神一定,赶在最后一点香燃尽之前高举右臂,喊道:“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