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殿监里共有四十三名杂役宦官，五名带班宦官，两名掌事宦官，一名首领宦官，直殿监的首领宦官名叫王喜德，据说是太后的人，为人阴冷，看下人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不过王喜德很少出现在直殿监，一般都是两名掌事宦官管事，一个叫郭千福，另一个叫李琼。

沈安第一次被领到直殿监，见到的是掌事李琼，为人还算可以，没有刻意刁难沈安。

这深宫禁地，沈安能认识直殿监外的人少之又少，刘长恭勉强算一个，但是他官职不够，太低，不过直殿监的掌事李琼从七品的官职，倒也勉勉强强。

沈安倒是想挑，可没得挑，这宫中认识的人中，就属李琼官职最高了。

东宫挑选宦官的事，看看能不能在李琼身上找到突破口了。

沈安回到了直殿监后，吃了从膳食坊送来的晚食，便急匆匆离开，这段时间直殿监大部分人都在用膳，后房基本没人，像李琼这些掌事的宦官一般都是下人送食，不会出门。

沈安小跑到李琼的房间外，用手轻轻捅破如蝉翼般的窗户纸，透过小孔能看到李琼一个人在房间内用膳。

沈安眼神逐渐坚决起来，直接推门而入，然后迅速关紧门，紧接着躬身行礼，对着正一脸错愕的李琼连忙赔罪。

“奴才沈安见过李公公，突然进门望李公公饶恕小的冒失之罪，只是事发有些突然，小的只好唐突了。”

李琼面不改色，看了一眼躬身的沈安，继续提筷用膳。

“咱家记得你，你是刘长恭前段时间领回来的，怎么，发生了何事冒冒失失的？”

见李琼没有追究沈安唐突，脸色不由一喜，看来有戏！

沈安假装惶恐道：“回李公公，有人托奴才给公公一个买卖私活，看公公愿不愿意接！”

“咱家记得你叫沈安。”李琼突然放下筷子，冷眼盯着沈安，继续道：“怎么，刚入宫就惦记着私活儿？”

一入皇宫，深似海，净身做了宦官后，没了那玩意儿，基本上是无欲可求，唯有勾栏圈子里的银子的买卖成为宦官们唯一的追求。

宦官贪财，不无道理。

旧唐时期昏君无能，阉党当道，独断专权，大肆收敛钱财，据说当时大总管魏忠宪死后，南庆皇帝在他府中搜出足足四万万两银子，当时旧唐国库里却仅有不到十万两银子。

到了南庆以后，宦官的权力被大大削弱，以至于阉党们对于敛财的行为收拢了些。

沈安赶紧惶恐道：“回公公，这次私活确实是个大买卖，足足有五百两银子，奴才一时间拿捏不定才来找公公的。”

李琼听到五百两银子，神情也是一怔，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沈安说的不错，五百两确实是私活中的大买卖，就连李琼也从未碰到这般银子如此之多的私活。

宫里的私活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贩卖宫里的消息，一种就是拿着宫里的东西卖到宫外，不过这两种私活价格不会太高，一般都是十几两银子，五百两银子的私活确实少见。

“说来听听？”

李琼目光闪烁，似乎已经被这五百两银子的私活打动了。

沈安微微一笑：“回公公，这买卖来的轻松，东宫最近要换新宦官，公公可有听说？”

“是有这么一回事，说是太子殿下有些不喜下人们毛手毛脚，打算挑选一些机灵点的宦官。”

沈安继续道：“这回是自家人的活儿，目的就是这次东宫里头的宦官。”

李琼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凝声道：“想入东宫？”

“是的！”

“挑选宦官是太子殿下的决定，咱家可没这般通天的能力。”

沈安眼睛微微一眯，轻笑道：“公公怎会不知，殿下日理万机怎会亲自去挑选，这种事一般都是殿前公公们的事吧？”

李琼朝着沈安看了一眼，突然意味深长一笑：“这趟私活想必是你的主意吧！”

“公公，不管是不是奴才的意思，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五百两银子确是真金白银的。”

“为何要来找咱家？”李琼目光如炬，继续道：“要知道，这趟私活可不值这五百两银子。”

沈安淡然道：“公公说笑了，奴才入直殿监是公公提携的，这种私活自当孝敬你老人家的。”

没想到，小宦官沈安入皇宫才短短几日，就会了溜须拍马的本事。

无中生有，颠倒黑白，阿谀奉承这些都是宦官最基本的能力，任何事从他们嘴里都能变个样。

都是自家人，有些假话李琼自然听得出，不过他眼珠一转，态度冷淡道：“这私活咱家做不了。”

沈安假笑一声：“明白了，打扰到公公用膳了，奴才先行告退了！”

沈安退了出去，抓住了两边的门，朝着李琼笑道：“公公，只要直殿监不少人，这私活一直为公公留着。”

话音说完，沈安拉紧门退了出去，留着李琼一个人静坐在屋中沉思。

.........

直殿监有个杂役宦官名叫孙海年，沈安刚进门就是孙海年领的路，他来宫里已经快两年时间了，宫里的秘闻多多少少清楚一些，沈安找孙海年最多的就是打探宫里的消息，不过这位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孙哥，你说东宫里的海公公好说话吗？”

沈安拿着一两银子放在孙海年手里，笑眯眯着说道。

孙海年皮笑肉不笑着接过手中的银子，然后四处张望，确定这会儿没人，才回答道。

“海公公是东宫里的大掌事，平时对下人们比较好。”

沈安点点头，然后再将一两银子放入孙海年手中。

“东宫的宦官一般都是哪里挑选的？”

孙海年再次笑眯眯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朝着沈安讪笑着。

真是个不知足的家伙。

沈安见势再次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孙海年手中。

“孙哥，这是孝敬您的。”

这回孙海年脸上才有一丝满意，倒也没为难沈安，说道：“东宫的宦官一般都是司礼监和内官监，像我们这种衙门很难有去伺候贵人们的活儿。”

宫里二十四衙门沈安自然清楚，孙海年口中的司礼监和内官监平时都是围着宫里贵人们做事的，不像他们直殿监，只负责打扫皇宫。

这件事的转机似乎还是落在李琼身上了，就看这五百两银子能不能打动这位直殿监的掌事宦官，否则这入东宫的计划就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