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儿、轩儿……”

梁氏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她双眼无神，衣衫上沾满了泥泞。

“我的儿啊，娘来和你们躲猫猫了，你们可藏好了，嘿嘿。”

她痴痴发笑，突然眼睛一亮，朝一人猛的扑了过去，“轩儿！轩儿！找到你了！”

“哪里来的疯子！”

那人将梁氏一推，她脚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离去痛哭出声。

“轩儿啊！你别走，娘不玩了，你、你们快回来！”

她跌跌撞撞跟了上去，路人唯恐避之不及。

“作孽啊！”

“这侯府的人都没人管吗？”

路人朝着梁氏离去的方向小声道，“管？怎么管？那英勇侯接连丧子如今已卧病在床不省人事了！”

路人摇摇头，“这偌大的门楣也就剩一个姑娘在撑了。”

几人说着话，不远处梁氏已被人架走。

马车内。

乔敏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梁氏，压抑着从心底升起的快感，说话不自觉放低了声线，“母亲，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她指尖抚上梁氏的脸颊狠狠一划，殷红点点冒了出来，她眸子瞬间染上了兴奋之色。

梁氏嘴中咬着麻布，她呜鸣了一声，红着眼看着乔敏。

她摸着额间的疮疤，眨着无辜的双眼，“母亲瞪着我做什么，母亲这些年待我这般好，敏儿也不是没心肝的。”

“如今父亲卧床不起，母亲这般模样实在叫我分心乏术……”

“这样吧！”她眼睛一亮，凑近她温柔道，“我送母亲去陪两个哥哥，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哈哈哈！”她笑的癫狂，阴恻恻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马车一路出了城，夕阳之下一道身躯被人抛出了悬崖。

随着几声逐渐模糊的碰撞声，马车渐渐远去。

不日乔家便发了丧。

乔二、乔三横死，梁氏失踪，英勇侯卧病不起。

乔家虽然已不如鼎盛时期那般招人，但好歹也是侯府，那满门的财富可不是虚的，一时乔家孤女成了众人肖想的对象。

“四姑娘呐，如今侯府到了这个地步，你一个姑娘是怎么也撑不下去的，还是让你表兄来帮你吧。”

说话之人是乔敏生母孟氏的姊妹，她满面油光、身形略显肥硕，苦口婆心的劝着。

“孟姨有心了，只是瓜田李下多有不便，还是不必了。”乔敏冷了脸，不愿与她多说什么。

“这有什么！”孟姨母一拍手掌，“你嫁进来不就成了！咱们亲上加亲呗。”

乔敏：……

“姨太太这话说的，表少爷可是有妻了，你难不成还想表少爷休妻吗？”玉磬皱着眉头道。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孟姨母黑了脸，“我那儿媳妇可是当朝少卿的妹妹，哪里能休！”

“敏敏嫁过来自然是为妾……”她一脸慈爱，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杯茶迎面浇了过来。

“啊！”

虽然茶不烫，但她还是吓了一跳。

“贱坯子！”乔敏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若不是因为你姓孟，我早该大棍子将你打出去，还恬不知耻的叫我去做妾！？”

“你！”孟姨母瞪大的双眼，“你这扫把星，老娘许你入门都是给你娘的面子，指不定这乔家的落败不是你一手造成！我呸！”

眼看着玉磬要动手，她赶紧往外跑，边跑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扫把星？

乔敏狠狠闭上双眼，当初骂杜若的话如今也骂到了她身上。

“小姐……”玉磬小声道。

“无事。”她深吸一口气，“也有多日未见娘亲了，明日收拾收拾咱们接她回家。”

——

铺子开张后，云因与绿枝忙的不可开交，连带府中的宋唯都被叫了过去。

而她闲来无事，正巧收到了一张邀帖。

京都城郊处新开了一家马场，杜若应邀前往。

马车内杜若盯着眼前之人，眼含笑意。

“我倒是没想过，你会约我出游。”

张嫣抿着嘴，下意识躲着她的注视，“只是京都中无交好的闺秀，偶然与郡主相识一见如故，才冒昧相邀。”

“唤我杜若便是。”

张嫣轻哼了一声。棋艺上赢不了杜若，说什么也要在她擅长的领域上压杜若一头。

杜若知道她心里打的小九九，并不拆穿。

张嫣今日一身暗红色骑装颇为英姿飒爽，而杜若身着一袭黑白相交的骑服，但规格行头都是按男子的装束。

这身衣物本是给杜恒的，只是最近二人不便相聚，这套行头便被她改改昧了下来。

二人骑了一圈，张嫣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都异常招人瞩目。

“以山头为准，你我二人先达者为胜如何？”

杜若扬扬眉，笑的温柔，“便依你。”

张嫣闻言立刻调转马头，马鞭狠狠一挥，她胯下的小红马嘶鸣一声奔了出去。

她笑笑胯下一个用力也跟了上去。

微风袭来，暖阳轻撒，二人策马扬鞭尽情驰聘。

张嫣抢先到达，她回过头风采照人。

“都说你杜家是武将之家，怎的马术这般不精，莫不是偷懒了。”话音刚落，她已深觉不妥。

好在杜若并无什么反应，她架着胯下马儿上前，“久来不练，身子福了难免生疏。”

“张小姐？”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二人循声望去，见着来人不由得一愣，纷纷下马行礼道，“见过太子。”

“快快请起。”太子虚扶了张嫣一把，扫了一眼杜若并未认出来。

他身后跟着不少友人，二人反应过来误闯太子宴。

“叨唠太子实在无礼，我二人立即离去。”

“不必，相逢即是缘，张小姐不妨赏脸一起。”

张嫣脸色一僵，撇了身旁的杜若一眼。

后者将她护在身后，恭敬道，“如此便多谢太子。”

太子眸光闪了闪，没错过她与张嫣之间的小动作，淡笑道，“来人，请二位入席。”

席上都是太子门客，张嫣一介女子坐在中间倍感不适，不自觉的朝着杜若的方向靠近，太子的脸刷的就沉了下去。

“这位公子颇为面生，不知如今在哪高就？”太子门下许煜开口，这也是太子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