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挥拳跟石头较劲儿，竹惜雪在旁边多看了几眼。

《大势龙行拳》本是一门极难练得武学，两千多年前的创世人诸葛青穹，以武而留名青史，元气修为也势必震古烁今，所以创造出这门武学对修行者的元气条件要求严苛，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必须得勤修苦练才能得其三昧。

她也不多指点。

后来几天白暮就一直在练“金鳞爪印”这招。

而他的气血值就像被焊死在了2这个数字上，没有丝毫变化，估摸是稳定境界还得一段时间，反正急不来。

……

这天练完功，竹惜雪忽然问白暮：“想出去看看么？”

出去？白暮一愣，在天坑里坐井观天了半个月，他当然想出去透透气，有些惊喜道：“想！”

“那走吧。”

“怎么上去？”白暮抬头望向垂直的岩壁。

“这也不难。”

竹惜雪走到白暮跟前，伸手捏住他的肩膀，脚下一踏，已经带他纵起二十几丈，半途另一手抓助岩壁坑凹，借力再次纵起二十丈，连续四次就已经跃出天坑。

白暮只觉得刚才像是在云里雾里，一脸懵。

他转回头看，果然是出来了！

不得不说竹惜雪这手轻身功夫俊逸潇洒，在天衡星2.6倍的重力都能带人纵起二十丈，如果是蓝星环境，什么轻功水上漂、踏雪无痕”绝不成问题。

但她所带来的震撼次数不少，白暮见怪不怪了。

天坑之外。

郁郁葱葱的森林向四面蔓延，跃上一株大树，十几里外是一条水面宽阔的大河，落日光芒里，水面像打碎了无数金色瓦片，唯独落日橘红色的倒影在其中格外盛大。

“长河落日圆”恐怕就是眼前景象。

白暮极目远眺，目光掠过葱郁的森林、掠过辽阔的水面，落在远处被烟霞笼罩山峦轮廓上。

这风景算不上美，但是让人能开阔心胸。

他忍不住一声长啸，激荡的声音在林间翻腾，惊起成群的不知名白鸟。

“这是哪儿啊？”

竹惜雪颇有些鄙视白暮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微微皱眉，然后指着远处那条大河：“这条河是天衡星的第一大河，三途河，现在我们三途河上游位置，距离你们学校大概8400公里。”

“三途河、三途河……听起来有点熟悉。”

“就是冥河。”

白暮一拍额头：“对对对！不过这名字起得可真不吉利。”

“往那边走走看。”

两人从树上下来，一路往三途河的方向走。被杂草覆盖的路上偶尔能看到些残砖烂瓦、爬满藤蔓的断墙、破旧的大理石台阶，仿佛这里曾经也存在了一个辉煌的文明。

白暮四面张望着，问道：“这些遗迹，也是曾经居住在天坑的那些修真者建造的？”

“不是！住在天坑里那些修真世界的人是几十年前的事，这些遗迹少说有四五百年了，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谁留下的？”

“一个门派！”

白暮来了兴趣：“什么门派？”

“你知道灵气复苏武道兴盛也有两千多年历史了，这期间人类还经历了第二次文艺复兴，许多学术流派随之诞生，也有像儒家、墨家、道家、阴阳家等古老学说重新兴起。”

“这个我在历史书上读过。”

竹惜雪回眸看了白暮一眼：“书上的叙述都经过粉饰，恐怕就是第二次文艺复兴各流派兴起、百家争鸣几句话就概括了，其实百家争鸣哪是吵嘴……

这里就是当年的道家天合派的遗迹。

这一派讲究天人合一、无欲无求，主张人类应该摒弃科技、回归山野，甚至要向修真世界学习，寻求自我真谛。”

白暮不屑道：“这不是扯淡，科技还是不能放弃的。”

“他们当然不会被人接受，因此就离开蓝星到了天衡星，建立了天合派，本来这帮只懂清谈不切实际的人、想避世不出自娱自乐倒无所谓，哪儿想有位学霸道大儒，要立功立言，就把他们给灭了！”

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些东西即便竹惜雪跟白暮讲了，白暮照样一头雾水。

他道：“我不大懂。”

“你只要继续学武，以后会懂的，也会遇到武道上的各种实力派系。”

竹惜雪沉吟了片刻，“今天不妨多跟你讲点，你的老师萧一叶，他极有可能是道家势力、甚至可能是道家天合派的后人，晋飞星、诸州晋家则依附于儒家，不过儒家只有王道霸道之分，无门派之别。”

“道家教派很多？”

“十几个总有的吧。”

白暮疑问更多：“练武就练武，为什么还要分儒家道家？”

“武学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比得就不单单是武学本身，更多的是心境理念，形而上的东西！我没达到那么高的武学水准，具体也说不清楚。”

“除了儒家道家之外还有别的么？”

“兵家！像是星空虎豹军的人大多都精研兵家学说，其余还有一些小的流派，微不足道。”

白暮猛然道：“对了！刚才你说萧一叶极有可能是道家天合派的后人，那这位老师得多苦大仇深？晋飞星跟晋家依附于儒家，萧一叶不得亲手掐死他？”

“几百年前的恩恩怨怨了，怕早已经烟消云散。再说就算萧一叶是道家天合派的后人，要报仇，也得找当年灭了他们门派的大儒，跟晋飞星也没关系。”

竹惜雪侃侃而谈讲了这么多，白暮一直跟在后边儿，总觉得这姑娘纤弱的背影里掩藏了太多秘密。

渐渐的，已经能听到水流声。

白暮道：“快到河边了。”

“两公里多的距离。”

“对这里的人文地理了若指掌，你是不是以前就来过很多次天衡星啊？”

“来过四五回。”

“怪不得！”

透过密林之间的间隙，已经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三途河，白暮掂脚望了望，继续往前，没走两步忽然被脚下石头绊的一个踉跄，再抬头，面前是块一丈多高的石碑。

上面篆刻着：

“清净无为，天人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