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跟言诺希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还亮着红灯,顾乘风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淡蓝色的衬衫后背被浸湿了好大一块,领口的前两颗扣子也被他解开来。他顺着急促的脚步声方向,正好看到他俩一前一后朝这个方向跑来。
“我爸怎么样了?”南瑾对着顾乘风询问着南爵的状况。其实并不难猜,顾乘风的衣衫已经说明了是他送南爵到这里的。至于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在一起,南瑾不知道。
“急救。”
顾乘风盯着南瑾的眼睛,不温不热的说道。
接下来没人再开口说话,三个人死死的盯着急救室亮着红灯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灯依然亮着,也没有任何人从那里面走出来。
一个小时过去,情况还是如此。
叮叮叮……叮叮叮……顾乘风的手机响起,他从裤带中取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我马上回来。”
顾乘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医院。正要抬足,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顾先生是要离开么?”
顾乘风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眉目分明,清冷的眼神也正好看着自己。
“怎么顾先生认为今天的事不需要解释清楚么?”
听说整个闫城没有人敢不给他这位乘风集团的总裁面子,听说人人听到顾乘风三个字都会畏惧三分,听说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那……又怎样?
呵,顾乘风看着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稚气未脱的女子笑出声来。女人,在他面前从来只有两种,送上门的和畏惧他的。眼前这位,他倒是头一次见,看来,南爵的这位养女的确,是真的很有趣。
他饶有兴致的朝她走进一步,在两个人的身体只相差半个手掌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他低下了头慢慢,慢慢的靠近……
言诺希盯着眼前的男人朝自己走近,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要蹦出身体外来,久久不能平息,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她本该往后退的脚步死死的钉在原处无法动弹。他慢慢的靠近,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一点一点透进了她的鼻息,这是……言诺希皱起了眉头,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熟悉的味道在言诺希的记忆里开始流窜,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顾乘风越靠越近。
是吻吗?言诺希慌张的正要逃开,眼前的男人忽然停下了继续靠近的动作,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南爵将闫城的南氏给了你。”
言诺希震惊的听着顾乘风说的话,她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她瞪着眼睛朝顾乘风望去。
顾乘风说完直起了身子,冷傲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慌张的表情太过明显,敢拦我顾乘风的路?你还太嫩。
顾乘风邪魅一笑,绕过她的身旁走出了医院。
言诺希一直矗在原地,他的靠近让她心脏快速跳动久久未曾平复。这是她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害怕他的接近也期待他的接近。
“他刚才说了什么?”
一旁的南瑾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没有阻止却莫名的烦躁。这是她从未看到过的诺希,羞涩胆怯的言诺希。
“哦,没……没什么。”
言诺希心虚的避开南瑾的眼睛,顾乘风刚才对她说的话,她并不确定真假,如果现在告诉南瑾,南瑾肯定会愤然离去,他跟南爵原本生疏的关系,就更难缓和了。这也是她没有办法阻拦顾乘风离开的原因。
他看着言诺希心虚的表情,原本阴冷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不愿说?”
“……”
“你喜欢这个男人?”
面对南瑾突如其来的问题,言诺希瞪大了眼睛。喜欢?怎么可能。
“没有。”
南瑾皱起了眉头,他走到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有些疲惫,心累。
“你刚才脸红了。”
“……”
急救一直持续到下午,三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穿着白色白大褂带着手术专用帽子、口罩和手套的主治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南瑾和诺希迎上前去询问南爵的病情。
“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这次的间歇性昏迷说明已经出现了肝性脑病,根据病人以往的病例来看,本就是肝癌晚期,病人拒绝化疗,目前病人不排便,也不能进食。病人是坚持不了很长时间了。”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传进了两人的耳中,他和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懵住了,医生从他两身边走过,她悬在半空的手迟迟未曾落下。两个人都沉默着,不知所措,言诺希的心犹如千万只剑穿过,疼痛无比。她呆若木鸡,眼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睛拼了命的往外流。过了好久,她才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言诺希,哭一会可以了。”
两人之间,南瑾显得格外平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喜,这其实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南瑾,他是你父亲!”
她无法接受他对待南爵时没有温度的南瑾,她歇斯底里的朝他吼去。
他走进她,也蹲下了身子,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在他心里她一直是个爱哭鬼,从小就是。
“他会醒,你不能哭着去见他。言诺希,你今年二十二岁。”此时,他看她的样子温柔又深情。
言诺希看着眼前的南瑾,他的眼眸布满了血丝,却也倔强地支撑着不让人发现他的悲伤。他平静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颗会痛的心。她……看见了。
南瑾扶起言诺希,将她拥进怀中,她渐渐平复了心情也止住了哭声,她需要的温暖,他一直有;她需要的安慰,他一直给;殊不知她也是他的安慰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