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请留步。”
会议结束,顾乘风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刚走不远,就听见背后急切追出来的言诺希的声音。
“南爵办公室里,应该有极好的咖啡,不知道顾总有没有兴趣上去尝一杯。”
“荣幸之至。”
南爵的办公室里,是真的有咖啡,不过是三加一那种。
她冲了两杯,一杯递给顾乘风,一杯给自己。
南爵喜茶,办公室里大多是各种名贵的茶盒。靠近窗户的地方还专门设了泡茶的茶台,茶台上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壶煮茶具。
她首先尝了一口刚泡好的咖啡,啧……太甜。三加一的咖啡真难喝。
他望着她的样子有些出神,其实言诺希虽不高挑性感,可五官长得极其精致。美若天仙算不上,倾国倾城也挨不着边,娇小调皮有一点,最吸引他的是她那双眼,明媚清澈。
“顾总有什么要求么?”
言诺希率先开了口,她不相信他是无偿的善举。更不相信他是为了还南爵人情那样的鬼话,在商言商,必是有利可图。
他喜欢跟聪明的人说话,即使是交易,也能在最短的时间达成共识。
“你很聪明。”
“股份还是资金?”
“沉稳不够。”
不是股份也不是资金。言诺希提的这些,他完全没有反应,那只能说明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顾总是想我以身相许?!”她白了他一眼,打趣的开起了玩笑。鬼才知道他想要什么好吗!她才不想陪他玩猜猜看的游戏。
“这个提议不错。”
言诺希瞪大了眼睛朝他望去,她本以为他在开玩笑,殊不知他的神情严肃又认真。言诺希白澈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容。显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随即,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
他看着她羞怯的表情和涨红的脸,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不急。”
“我还没有开始追你。”
……
四目相望,言诺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他也没有避开,她从他的眼神里却看不见自己。深情是他装的,他的眼眸太过冰冷,藏不进任何人。
良久,她别开了视线,她有些失落,自己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生疼。
“顾总,这玩笑不好笑。”
言诺希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脖子上悬挂着的铂金项链吸引了她的注意。若隐若现的圈型吊坠在他的白色衬衫里不太能看得清。但是这条项链对于她来说太过独特,她好像见过。
她迫不及待的走到他面前,拿起了他脖子上的项链。刹那间,她的头又像上次一样剧烈疼痛起来。她眉头紧锁,闭上了眼睛。……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不喜欢旁人接触他的身体。眼前这个女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同时触碰了他的两大禁忌!
他正要推开她,却看见她痛苦的表情。额头上冒出大量的汗珠,脸色惨白,身体发颤。
他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就看见她拼了命似的睁开了眼睛。
“我见过你。”
……
“生日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他确信。他记性一直很好。如若之前见过,他一定有印象。
“不,更早……”
言诺希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过他,记忆里全是些残破不堪的画面。但是,这些记忆里面,零零散散的全是关于顾乘风的。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他说的话,他脖子上带着的项链……
她料想,她见过他,在昏迷之前……
可为什么他却说没有见过她?是想不起来还是刻意隐瞒?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那究竟是为什么?
叮叮叮……叮叮叮,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和手机里的人讲了几句又挂上了电话。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顾乘风走后,她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很久,许多疑团在她的脑中不停地盘旋,她将事情再三地抽丝剥茧,也并未找到答案。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心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公司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做,还有会议室里那位老人,她也必须要见见。
她从于冰的办公电脑上,调出了那位老人的资料,他姓严,从1964年就随南叔来到了闫城,现任职于南氏出纳部总监。
电脑上没有具体的资料,她猜想,这位严经理应该是南叔在公司最信任的人,否则南叔也不会将遗嘱这么重要的事项交于他。
“于冰,请严叔过来一趟。”
“好的,言总。”
几分钟后,严叔走进了南爵的办公室,还没等言诺希开口,他首先将一个公文袋递给了她说道:
“小姐,这个是南董昏迷前,托我给你的。”
言诺希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除了他亲自盖章的委任书以外,还有南氏的专用印章,和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小姐,南董办公电脑的密码是您的生日。”
言诺希听着严叔的话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有些湿润的雾气在眼里徘徊,她努力强忍着不敢眨眼,可心里如针刺般的疼痛越演越烈。她想南叔了,想他回来……
严叔盯着她的样子,于心不忍的想要安慰,却像似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般久久不曾开口。他跟了南爵很多年,知道南爵的病要比她知道得早一点,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逝去的消息传来,他的心里还是难受到了极点。
“严叔,你跟在南叔身边很多年了吧?”她厚重的声音有些哽咽,像似患上了重感冒的人,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是啊,好多年了……”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远处,回想着自己与南董很多年前的记忆。
“那我为什么没有见过您?”
说来也奇怪,他跟在南爵身边这么多年,她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即使是她从来没有到过公司,南苑也只是他跟南瑾两个人住,南爵也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过公事,但她偶尔也会到南叔的南府,徐老她见过一两次,眼前这位南叔身前最信任的人,她却一次都没见过。
“见过的,小姐。”正陷入回忆有些无法自拔的严叔,被她的问题拉回到现实生活中。他的表情有些局促,同她一样,泛红着眼眶。
他尊敬南家所有的人,当然也包括言诺希,他知道南爵很喜欢她,甚至于知道南爵喜欢她的原因……
“您七岁被南爵抱回家那天,在您母亲的坟前,我站在南董后面。”
“还有半年前,你被送进医院那天,齐立生病,是我送南董去的医院,一直等到你从急救室出来。”
他一共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小时候,一次是长大。他所知道的言诺希都是从南爵口中得知,知道她的喜好,看过她的照片……南爵生前每次在办公室谈到她都会笑。
“当时一定很凶险,南叔一定很担心。”
南叔撒了谎,他竟然说他第二天才接到南瑾的电话,他说他当时在仄城,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南苑昏迷不醒。这么说来,他知道这件事情,他跟南瑾究竟隐瞒了她什么?
她想从严叔身上找线索,严叔看来是不知道南爵没有告诉她医院的事,南爵也忘了叮嘱他。那正好,让她捡了个便宜。
“是啊,当时医生出来的时候,说你被人灌下毒药,烧坏了嗓子。还好毒药不多,还能治。最主要的是你的头曾被重物重重敲击,以至于压住了神经线,暂时醒不过来。当时南董很难过,命我去查。”
“查到了么?”
声音是不一样了,她追问过南瑾好几次,他也只是说也许是她睡太久了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她每次问,他都刻意避开或是岔开话题,不想告诉她实情。原来是中毒,是谁给她喝的呢?她很想找到这个人,问这个人,既然给了毒药,为什么不直接干脆毒死?
“当时您是从南府回南苑的路上出的事。我们调过当天监控,发现那天你失踪的那段路的监控被人删掉了。”
“那就是没有查到。”她有些失望,线索又断了。
“不过在你失踪那几天,南苑,南府,南氏,南总,南董都没有收到过任何电话。”
“也许,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在你昏迷的时候,南董去看你,你曾唤过一个名字。这个人,你并没有见过。”
她震惊的看着严叔,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却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再次被人提起。那就不是她的幻觉,是确实存在的事情了。
“顾、乘、风。”她从口中吐出这个人的名字,这件事跟他有关。
“是的,小姐。只是,顾总将这件事隐瞒得极好,我们查到他当时失踪过一段时间,因为乘风集团一个重要开发案在当时一直搁置。顾乘风对外宣称是因为病了。”
“还有呢?”
“小姐,我目前只知道这么多。”
他已经将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给她听了。她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对于一个失去部分记忆的人来说,她自然想知道在她缺失的这片记忆的空白处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胆战心惊,即使鲜血淋淋。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从这件事情逐渐退了出来,她已经有了方向,一切都不在扑朔迷离,想知道更多,答案在顾乘风那里。
“严叔,电脑上面写你好像只是个出纳?!”一个管账的看上去又文质彬彬的老人,竟然会暗查!这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小姐,我只是派人去查,那些人是南董雇的,我都这把老骨头了,那种活儿想干也干不了,老了,老了。”那些人是南爵十几年前就雇用的,当时雇来是为了调查她母亲的死,十五年了,也一直毫无头绪,所以,那些人一直都在南氏,也一直再查当年的事,南爵也曾怀疑这次言诺希的事跟当年有关。只是,并没有收到像当年那通致命的电话。现在看来,她的事和当年无关。
严叔并没有告诉言诺希当年的事,南爵昏迷前一直叮嘱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可以告诉她。因为事关生死……
“严叔,公司我不太熟。看得出南叔在这公司里最信任的人是你,那自然我也只信任你。”
“我懂,南董交代过,要我帮小姐一起管理好南氏。”
言诺希安慰的笑了笑,她的真诚,他的善意,彼此间因为南爵而变得密不可分。
“最后一个问题。”
“会议室的顾乘风,是您请来的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放在了办公桌上。这应该不是笔这么简单,这个东西应该是顾乘风给他的才对……
“南董昏迷之前,独自去找了顾总。原因就是今天你在会议室看到的那样。”
“南董昏迷的时候,我去找过他一次没有见到人。后来,南董去世后,我再次去找过他。他答应了南董的请求,并交给我这个东西。”
“从你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听。”
言诺希拿起桌上的笔一探究竟。原来是个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