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言诺希来到公司之后,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发愣。
昨天宋小染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脑中。
她从公式包中拿出了那张出生证明。
母亲从未告诉过她这些事,她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妹妹。
这件事情也不能单单从这张薄薄地证明上辨别出真伪。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查一查。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严叔的号码。
“喂,严叔,麻烦您上来一趟。”
挂上电话,她看着那张证明,又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
片刻,办公室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立马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做出一副一如往常地平静姿态。“进来。”
“小姐。”
严叔站在她办公桌对面不到三米的距离处。谦和地看着眼前的言诺希。
“严叔,你来看看这个。”
她将那张出生证明推到严叔面前。
严叔拿起那张陈旧的泛黄纸张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当严叔看到这张证明的名字的一刹那,突兀地瞪大了眼睛,背部溢出了细数豆大的冷汗。
他慌忙看向言诺希。
“小姐,这是……”
言诺希淡淡的开口,冷静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这是宋小染昨天送到南苑来的。麻烦您帮我查查这张出生证明的真伪。”
顿时,只见严叔的脸写满了震惊,瞪大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泛黄证明从未眨眼。“宋小染……!”
严斌惊慌失措,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言诺希的话。
蓦然间,她似乎觉察到严叔的不对劲,敏感的器官像似嗅到了异常般开始试探。
“严叔,有什么不对吗?”
“我……”严斌欲言又止,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她。
“严叔,难不成这件事是真的?”她不停地追问。心底延伸出来的不好的预感,正在心内恣意递增。
片刻,他踌躇的目光慢慢变得镇定,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情早晚是瞒不住了。
他将目光渐渐拉向窗外,像似在回忆一段久远的回忆般,眼神迷离。
“你的母亲是有两个女儿。”
“一个是你,一个是她。”
严斌停顿了会儿,将这些沉在他心里的旧事,一点一点说了出来。
“你母亲怀上你妹妹没多久,宋荃就丢下你的母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离开了你母亲。”
她静静的听着严叔说着这些不为人知的事。
这些她从未知晓的母亲的往事在她耳畔轻声响起。
母亲的艰难,那个男人的决绝,在她看来令人气愤又感慨。
“后来,你的母亲顺利生下了你妹妹。听说,当时你妹妹生下才几天,就被你父亲抱走了。去了哪儿不得而知。”
周围静匿的空气被严斌的话不着痕迹地渲染出一片深沉的苍白。
“我当时陪同南董一直在医院陪着你母亲,她伤心欲绝,几度晕厥。”
“当时你还很小,才一岁不到。南董抱着你陪在你母亲身边。大概也是因为你,你的母亲渐渐好了起来。”
言诺希咬紧牙根,这些揪心的不愿被人提起的往事在她面前沉陷。
疼痛过后的怨怼,愤恨过后的平和,母亲只字未提。七年,对于母亲来说,那是怎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七年。
“妈妈没有托南叔找过她们吗?”
“从未。”
如若是她,也肯定不会找了。不愿看见那个深恶痛绝的人。不想跟他有任何一丝不必要的牵连。
母亲的心是彻底死了,在某个大雨滂沱的清晨,亦或者是某个阳光挥洒的午后。也或许是每一个死寂沉沉的深夜……
所有的期许在伤痕累累之后悄然磨灭。
是他该死,如果他没有背信离开,也许母亲就不会死。
这么多年,宋斌从未出现过,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如果他尚有一点感念母亲的旧情,都不至于了无音讯。
想来他这个父亲必然将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父亲,这样寡性的父亲她也不屑要。她只有母亲,也一直跟着母亲的姓,一直是,今后也不会变。
“那南叔呢?”
严叔转过头来,看向言诺希。他那感慨且遗憾万分的眼神触动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他…………”
“他只是一个——执拗的追慕者。”
言诺希微张着嘴唇,严斌的话震惊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哎……”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严斌心生惋惜,长长地叹出气来。
“这或许是他这一生里,最真挚的遗憾。”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两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像似同时再为南爵惋惜般,心内化不开的沉哀在两人心内蔓延。
蓦地,严斌突然放出光来,惊厥的神情充满担忧。“小姐,你的父亲薄情寡性。你最好……”
严叔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跟她说出另外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查了这么多年的事一直毫无头绪。
许多真相在经过十几年过后,也更难追查到。那些南爵在世时一直深究的难题,怕是总归石沉大海。
思及此,严斌微张的嘴唇又渐渐地闭上。
“严叔,我姓言,我没有父亲。”严斌口中所说的宋荃,她压根儿连提都不想提。她不悦地蹙了蹙眉,丝毫没有察觉严斌意有所指的深意。
严斌将错就错,不认也好。她离宋荃越远,便越安全。
只是……严斌眉头紧蹙,“宋小染,她……”
“既然她是我妈的女儿,自然也是我名副其实的妹妹。”她语气生硬,却态度坚决。
如若母亲在世,她想,母亲也会做出与她同样的决定,无论她的到来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
严斌不安的低下头来。
“好…”
他想宋小染她显然已经来到了闫城,他不得不提早做些准备防范于未然。
她并未察觉到严斌的异样。她将桌上的出生证明收了回来。
“小姐,那我先出去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宋小染最后说的那件事情。
她连忙抬起头来将正要走出去的严斌唤了回来。
“严叔。”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小姐。”
“我记得我妈有一件遗物,是一条宝蓝色的项链。您知道它现在在哪儿吗?”
严叔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条项链在南府的保险箱中。”
“南董交代过,如若小姐要,可以随时去拿。”
“钥匙,我那天放在文件袋中,一并给了您的。”
言诺希点了点头,严斌走出了办公室。
保险箱吗?她虽然知道了项链放在那儿,可她不打算去拿。
既然有人对这条项链产生了兴趣,那她就更不能贸然将它放在自己身边。
南府的保险箱向来就很安全,除了她,南瑾和南叔以外,不可能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她怎么可能蠢到在这种关键时候泄露消息不打自招呢?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响了三声,言诺希正要开口,就看见严秋实自己打开了房门,独自探了半个脑袋进来。
“言姐姐。”
她的到来让言诺希原本沉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吃饭时间到啦,你带我下去吃那个龙虾伊面。”
来就算了,还让她请客,搞错没有。
“严秋实,你爷爷知道你又跑到公司来了吗?”
瞬间,严秋实开始有些慌张。
“哎哟,我来找你又不是来找爷爷。”
“再说了,爷爷他那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嘛。”
严秋实走到她身旁,对着她撒起娇来。这招最管用,屡试不爽。
“是这样吗?今天他好像不忙。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言诺希假装拿起电话。
刚碰到话筒就被严秋实一把抓了回来。
“好嘛,我请!”
亏大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言诺希满意的拿起手边的公事包,和严秋实走出了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