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挥洒进顾宅二楼的客房内。

言诺希立于床前，欣赏着这不同于南苑墙外的盛世美景。

六月的清晨要比隆冬来得早些，通透的温暖也比春日里更加渗人。

绿叶在枝头洋洋洒洒的蔓延开来，初夏的盛景就是这般讨喜，带着它蓬勃的生机，向世人展开一年里最美的姿态。

凝香扑面而来，她撅着鼻子，让尽可能多的新鲜空气窜进鼻息。

初夏，像极了一个微笑的阳光少年，像极了别人美好的，自己从未拥有却极其盼望的童年。

半个小时过去，肚子发出咕咕的饥饿声响。

她正准备下楼去，却看见自己家的卡宴驶了进来。

她疑惑的怔愣窗前，看着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

不久，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她看着来人，微皱眉头，打开了房间的门。

南瑾进到顾宅的时候，眼前的言诺希穿着合身的淡粉色睡衣站在他面前。

那是昨夜，她回房间以后，在衣柜中找到的。是上次她来顾宅的时候，沈琦带回来的那些衣服。

她也很奇怪，为什么顾乘风一直没有将这些东西扔掉。

后转念一想，或许是他觉得，把这些东西扔在客房，指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更或许，他是留着给宋小染用的，毕竟他们是这种关系，假如有一天，宋小染走进顾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

但是，现在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尽管名副虚实，可好歹她是受法律保护的！

她索性将崭新的睡衣换上，躺在床上，直到清晨来临，也没有半分睡意。

“你知道我在这儿？！”

以她现在的身份，自是不用避讳。

他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束，她身上这件淡粉色睡衣尤为碍眼！灼伤着他的心，不留痕迹地再次将他拖进痛苦的深渊。

“你们已经……”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那是不是你我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南瑾的眼神在不确定中渐渐黯淡下来。悬在口中的话就一直晾在那儿。

瞳孔处溢出几条触目的血丝，瞪大的眼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防备地一直盯着他看。

她不想解释，她想他彻底死心，也算是全了她想要与他在这件事情上，彻底划清界限的心。

良久，他在绝望中瞥过脸去，已是满身伤痕的心爬完眼眶，眸中的血丝又多了几分。

“好……”

苦涩淌过喉咙，极力掩藏的平静，也在这一个瞬间中被痛彻心扉击成粉碎。

没有上次的失控，没有过激的行为，有的只是绝望里最为失望透顶的落寞。

或许，他是真的放弃了。

在昨天或者在今天。

“抬进来。”

随着一声令下，只见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将四个置物的行李箱搬了进来。

“我在来的路上就在想——”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在这里留宿，那我今天来，就接你回家。”

他扫了一眼诺大的顾宅后，又转过头来看向她。

“可照这样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他的眸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冰冷，犹如战败之后亡国的绝望般，痛彻心扉且不甘。

他指着身后的行李箱对她说：“这些是你留在南苑的东西，现在一并给你送过来。”

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

“今后好自为之。”

这是他的仁至义尽，也是他的诀别。

他在十五年之后，第一次想要将她关在门外，任她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