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乔琳要很晚才能过来，没想到芳姨还在做菜她就已经来了，而且一脸笑意。进门换了鞋子脱了外套又去洗了手才坐到沙发上，露露端了杯水过来，“肯定是有好事，而且能让乔姐这么开心的，肯定是天大的好事！”

乔琳像是渴了很久，一口气把一杯水都喝完又顿了一下才说：“施质纲，回归古代题材的最新力作，基本上已经定下涴涴出演了！”

露露像是触电了一般跳了起来，“真的假的？施质纲！就是那个在国际上都得过好几次奖的大导演，他这两年不是在国外拍戏吗？前段时间电视上还铺天盖地的报道说他上部戏拿了是哪个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呢！哎呀记不清了，我的天呐，这不是做梦吧？涴涴，快掐我一下！”

比起露露，顔涴歆显得淡定了许多，“之前都没消息说他要回来拍电影啊？怎么会选我？”

乔琳伸手轻轻掐了露露一下，“快帮我再倒杯水，下午说了太多话都没顾上喝水。”露露拿着杯子跑开，她又转过头跟顔涴歆说：“这两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其实早有打算回来拍电影，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还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说起来我才留了心的，后来知道他们在找年轻的女演员，我就去打听了，说起来还是你的关系。赵晋和施质纲是早年的老朋友了，你拍《轨迹》时候的A组摄影是以前跟施导拍电视剧的，后来因为电影还是出国的问题就不清楚了，反正是被介绍到赵导那里，这次的消息就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乔琳接过露露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又喝了半杯，露露问她：“那你这段时间都是在谈这部戏啊？”

她放下杯子，“是啊，施质纲这次回来选的是他擅长的古装戏，但是大场面的制作，很多东西很麻烦，前期工作就准备了好久，也是这段时间开始才放出风来说还有角色的演员没定。众所周知，施导的戏可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不单单是他的戏绝对捧人，更重要的是无论是题材还是制作，各方面的阵容都是顶尖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已经成名的演员，甚至是大腕都以拍施导的戏为荣，尤其这次他从国外待了那么久，不知道有什么新点子，消息一出，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女演员都开始争取。”

乔琳伸手拿了个橘子开始剥，“这次他请了孔芳出山，已经签了，男演员方面目前的消息是钟程，据说还会有大咖来客串还是友情出演，具体的还不清楚。”

露露再一次跳起来，“孔芳？真的假的，她不是退隐江湖了吗？我小时候看过她演的好多戏，一直觉得她是仙女姐姐来的，不过等我开始做助理的时候，她就已经结婚生子了，之后就淡出银屏不接戏了，看来还是施导有本事诶，竟然能请她出山。”

“她儿子七岁了，已经上小学，她本来就打算复出，正好遇到了施导这么好的机会，再说她刚出道的时候就拍过施导的戏。”乔琳吃了一瓣橘子，“虽然还没有签合同，但男主角应该是确定钟程不会错。其实他戏很好，这些年拍了不少戏，只是一直没有特别出彩的角色，这次看来是时机到了。”

“是他自己争取的？”露露好奇的问。

乔琳摇摇头，“据说是施导亲点的，他选角色向来视角独特，应该是跟角色的某一方面有相似点，不过这种没创意的原因又不像是他的风格，谁知道呢。”

露露摇摇乔琳的肩膀，“说了半天别人，那到底定下涴涴来没有呀？这机会不要太难得好不好！”

乔琳放了一瓣橘子在嘴里看着露露不说话，这半天叽叽喳喳的都是她，反倒是顔涴歆几乎都没说话。露露伸手继续摇她，她这才开口：“本来以为没机会了，下午刚接到那边副导演的电话”她扭过头看着顔涴歆，“明天下午去试镜。”

“这也太突然了吧，我们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诶！”露露一下子停住了手。

“没有剧本吗？”顔涴歆平静地问了一句。

乔琳摊开双手耸耸肩，“原本我都不抱希望了，却又来了消息，去看看吧，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这可不是乔姐你的风格。”露露有些不解。

乔琳放下没吃完的橘子，伸手点了露露的鼻子一下，起身一边往餐厅走一边问：“芳姨，什么时候能吃饭呀？饿死我了！”

厨房里传来芳姨的声音：“这就好啦，过来吧。”

露露还在嘟囔：“不是说差不多了吗？怎么又听天由命了？”

顔涴歆起身去拉她，“走啦，吃饭。”

乔琳临走的时候交代第二天几点来接她们就回去休息了，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东奔西跑，如今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可以先安心的睡个觉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顔涴歆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场面，像施质纲这样级别的导演又会是什么样呢？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虽然入行后一直都很努力的去做，但有些东西始终都不习惯也不喜欢，例如试镜，尤其是面对一群陌生人，总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始终不如从前弹琴来的自如。

可是，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吧。

她伸出双手，这双手，还能弹琴吗？

她看了许久才放下，盖好被子关了灯。

黑暗中她想起第一次听到‘孔芳’这个名字的事情。

那还是她在公司听到两个新人在背后议论她。

“我今天听说，顔涴歆诶，她刚签来的时候，郑总找她谈话，问她有什么要求没有，她竟然说一是要自己对剧本有选择权，二是有权利不参加宣传活动和通告！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剧本的选择权这很重要好不好，多少已经成名的演员因为剧本没选好演的不适合的角色而深陷谷底你又不是没少听说，不过她又不是科班出身，能看懂剧本吗，竟然还敢提这样的要求，胆子也是够大诶！”

“不止呢，乔琳，就是她经纪人，带她之前一直是做宣传也一点经纪人的经验都没有呢，到现在都还是只带她一个人，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清楚到底是她俩谁的眼光好，选的角色各个出彩。”

“可不是嘛，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又那么晚才出道，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还有特权，真是够本事了。”

“谁知道是她有本事还是她经纪人有本事。”

两个人的笑声格外刺耳。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孔芳？咱们上学那会儿还看过她的电影了。”

“记得啊，不过她前几年生小孩后就息影了嘛，听说是嫁入豪门做了阔太太？”

“是啊是啊，听说她毕了业就结婚了，不过也一直拍戏，听人说，她到真的是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计较，不过也正常，人家有个富商老公，什么都不缺，也没必要自己那么辛苦去牺牲什么，除了拍戏就没见她参加过什么宣传活动和通告。”

“那怎么能比，人家孔芳那是前辈，出道早，戏也好，背景又厚实，属于合作的没必要找麻烦，投资的不敢找麻烦的主儿，那顔涴歆有什么资本，除了被赵晋赏识之外，还有什么背景？”

“也许人家藏的好咱们不知道呢，我就奇怪，怎么她就能有今天这般地位？要不是赵晋在圈里出了名的直脾气，真是所有人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了。”

“唉，真不知道该羡慕人家命好，还是佩服人家本事大。”

她不知道乔琳是什么时候来的，两个人走后，乔琳本来想安慰一下她，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让人闻风丧胆外加凶悍铁腕的经纪人，尤其是对涴涴，很多时候她是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走进她的心底，只能尽自己所能在工作上帮她挡下那些不好的一面。

遇见涴涴之前，乔琳是不信命的，倔强如她，从来都是靠自己去拼出一片天地，也正是这份倔强，才让她留下了那一份遗憾，一份挽回不了的遗憾。当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涴涴，她选择了自己，命运似乎在她们之间系上了一条线，她不动声色的去了解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小花旦，她在涴涴身上看到了潜力和未来的发展，她也看到了涴涴的不适应和不喜欢，有好几次，她甚至在涴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顔涴歆回过头轻声说：“对不起，连累你一起被人非议。”

那一瞬间，乔琳忽然很难过，她的根基还没有牢固到可以完完全全的保护涴涴不受一点伤害，她一直在努力，可这一行，不是那么容易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积攒下所有需要的一切，她还需要时间和机会。

乔琳看着她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没能保护你不受人非议。”

她抬起头，明白了她到底想说什么，微微颔首没再说话。或许这是老天给她的补偿吧，从小到大，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所以在这份所谓的事业上，她运气好到让人妒恨。

“涴涴，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跟对方说对不起，我不想做让艺人害怕的经纪人，除去工作，我们还应该是朋友，既然我们搭档已经是一对异类，那就异类到底吧！”

说到底，她该感谢那两个人，或者是感谢所有不看好她们的人，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离间，才让她们可以拉着彼此的手，坚定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