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清晨带有烟硝的独特味道,薄雾笼罩着微弱的光芒覆盖在漫漫黄沙中。
“咳,咳……”江韵秦手中的手绢上顿时染了一片红,病态的脸上突然有了血色,“患生……”
“我要死了啊……”
“呼…呼……”萧患生猛然从床上惊起,他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心口处的疼痛驱使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脑海中那女子的模样始终不离开自己半分。
韵秦……
他从床上下来,将帐门卷起,让冬日的冷风吹醒自己的头绪,终是让脑海中隐之不去的女子随风离开了心口。
帐外有小兵在巡逻,萧患生整理好心情一一打过招呼后,向伙房去了。
他昨天不是骗秦振,说实话,俘虏营的条件真不差,在战争期间,有吃有喝有地儿住就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被前面组团的俘虏和嘈杂声吸引了。他快步挤入人群中,探头看。
“大哥,怎么了这是?”萧患生小声询问着身旁的人。
“还能有什么事,这位可是俘虏营的营长,”旁边的人回答道,“俘虏营里他最大,什么都敢干,这不,有人惹到了他,他还不得揍这人好好出气?”
“俘虏营营长?怎么之前没听说过他?”
“嗐!他刚回来不久,没听说过很正常。”那人颇奇怪的瞅了他一眼,见萧患生打扮不似他们,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是近来的俘虏吧,那就更正常了,咱这营长之前打死了几个俘虏,可惜家里有人,只关了几个月的禁闭就又放出来了,这一回来啊,又开始闹事,唉……”
人群中央嘈杂依旧,萧患生正想开口继续询问,人群突然急剧后退,穿出一片惊呼声。萧患生反应快,却也险些被身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踩了脚,他面色很差的向前看去。
一个俘虏打扮的青年人被从人群中扔了出来,摔在地上不知死活。既而从一旁走出来一个人,独眼,将军打扮,面相凶猛,一眼看去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主,只不过此人说话极冲,嘴臭的很。
“我呸,一个狗日的也敢跟我斗,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跟老子扯什么大道理,呸!都是狗屁!在俘虏营里,记住喽,老子最大!”说完,往那人身上吐了口吐沫,抬了脚就要踩上这人的脑袋,他本身体格健壮,再加上火气上头,这一脚下去,料是神仙也救不了那倒霉的俘虏了。
最后这句话明显就是说给他们这群人听的,下马威也是给他们看的。
杀鸡儆猴。
萧患生皱眉,眉宇间带着些许的怒气,这种人,果真该打。于是他破开人群,猛冲几步,飞身一个回旋踢狠狠砸在了那所谓营长的脑袋上。
周围的嘈杂声一下消失,气氛沉寂了下来,半响才有人情不自禁的回过神来小声喊道,“好,打的好!”
那大汉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两声,好不容易被人抬起来,开口便骂道,“那个臭小子动的手?想死吗!”
萧患生冷笑了一声,“我。”
“你敢打我?”那大汉把眼珠子一瞪,气势汹汹,看样子马上就要把萧患生五马分尸,“你知不知……”
“不知道,”萧患生打断他,“你也别说你爹是谁你家里多厉害,我只是个俘虏,不认识不知道不了解你家。”
萧患生一笑,眼眯的很好看,“而且我在此孤身一人,有什么好怕你的?”
“你!你……”营长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所要说的话全被堵死,当场脸涨的通红,头发几乎都要倒竖起来。
萧患生颇为挑衅的一耸肩,“怎么,要动手吗?”
“来,来人,给我杀了他!”
闻言,有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愿的上前来,对着萧患生冲去。
萧患生眉头拧紧,紧握拳头,脚下一用力刚想出拳,一个好听、略显稚嫩的女声就从人群外传了出来。
“他是本小姐的人,我看谁敢动!”
一银装铠甲打扮的女子翻身下马,女子生得极为精巧,一双柳叶眉再加之眉宇间透露出的英气,更显得率性十足。待女子走近了,萧患生方才清楚了来人的模样,女子身上自带一种边塞女子特有的爽朗,况且瞧其模样,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颜钰祁,你好好的不回你那松卫军,又来俘虏营凑什么热闹!”
“本小姐今天狩猎满载而归,心情好,不想与你多费口舌,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若是有心人再拿此事参你父亲一本,他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你。”颜钰祁冷笑一声,语气及眉眼中都透露着不屑。
“颜钰祁!你别吓唬我,松卫军再厉害也管不了俘虏营,更何况……我才不怕你爹!”营长心虚的喊道。
萧患生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一声,这俘虏营营长也就是个纸老虎,狐假虎威而已,说到底也就是个半大点的孩子。
不过他忘了,自己也不比这两个人大很多。
颜钰祁也嗤笑了一声,不过是笑在了明面上,而且笑得很张狂,“我说,你怕我爹是人人皆知的事,别欺骗自己好吗?更何况,盯着你们家的人不止我爹一个,我爹治军严,也没功夫盯着你……”颜钰祁撸了撸马鬓毛,睨了他一眼,“总之,从狱里出来一趟不容易,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你……”男子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冷呵声打断。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颜钰祁说完,牵着马转身,“萧患生么?跟我来。”
被点名的萧患生在心中微微一惊,顶着身后杀人般的目光目不改色的紧跟了上去。
这颜钰祁……就是颜将军的女儿了吧,性子倒颇为爽辣……突然他脸色一黑,脚又隐隐作痛。
怎么办,他脚疼,需要军医!
“颜小姐……”萧患生停下步子,见颜钰祁回头,脸不红心不跳的问,“可是因为进府一事?”
“正是,家父派我前来接你入府。”颜钰祁道。
“不瞒颜小姐,我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为颜将军效力了……”
颜钰祁果然疑惑,问,“为何?”
萧患生:“进来筋骨伤劳,内力有损,筋脉受堵,走路不便,身子颇为不爽,恐怕……”
颜钰祁吃惊:“可是受了内伤?可请过大夫?”
萧患生: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这怎能行,还是请人好好看看吧,既如此,近日就暂留在此好生调养,待身子好些再随我入府。”
“这……患生便谢过小姐了……”
“那我去请个大夫吧。”
“不麻烦了,”萧患生摆了摆手,脸色如初,九分无辜,“在下不过是被人踩了脚,当真没有什么大碍……那么,颜小姐,在下先退下了。”
颜钰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