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下,火龙飞舞,那烈焰噬体的威压感,便是炼气后期的宗师都不及。
红衣少女出手就惊绝两岸,被那道道火龙锁定的楚白云,更是心簇神摇。
从如何优雅的化守为攻,在红衣少女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到该怎么守才能保住起码的脸面,再到怎么守才能保住性命。刹那间楚白云完成了一系列天人交战,最终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
他自己跳下了赛台
若干条火龙并未追着楚白云而去,而是轰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木屑纷飞,黑烟冉冉,红衣少女啊啊惊叫出声。
她把赛台点燃了
河面上浪花翻滚,刚才那头江豚又把楚白云背了上来,赛台另一侧升起冲天般水柱,足有十丈高,哗啦啦洒在赛台上,将刚刚燃起的火头扑灭。
待水柱落下,赛台展开一道彩虹,看得两岸观众都呆了。好一会后才被零星响起的掌声带动,哗啦啦的拍起了巴掌。
这一局的胜者是那位叫伯明月的红衣少女,可大家印象最深的不是挥舞火龙的飒爽英姿,而是不小心点着了赛台后的手足无措,真是个又厉害又憨憨的可爱姑娘。当然最大的胜者,却又是灰河的河神。
待夜色低沉时,渡口处人头攒动,原本门可罗雀的渡船生意,骤然兴旺起来。
河东岸的市集灯火通明,香气四溢,据说贯山本地人在搞什么美食大会。不过除了吃之外,听说对岸的河神庙还在售卖避水护符,还有些人则是腆着脸去求见那位红衣少女,想要近距离赏美,还在幻想能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河神坡下,大市集北面的迎宾馆里,黄昏出了大风头的少女却委委屈屈的在数银子,这是罚她差点烧了赛台,让她来帮着干杂活。
“哇哈哈,咱们发了发了啊!”
紫萝躺在银子堆上翻来滚去,一点也不嫌弃银子磕肉,不小的厅堂里几乎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银元宝。
“真是没出息”
仲杳没好气的教育她:“我看你和你那个财迷姐姐上辈子就是一对傻龙,见着亮晶晶的东西就眼晕,一堆玻璃渣都能哄住你们。几万两银子算什么,你扯一撮发丝下来做成另一件捆妖萝丝,哪怕是塞满了这间厅堂的银子都换不来。”
敖盈盈刚走,她还在的时间也跟紫萝一样,欢快的在银子里打滚,那副嘴脸简直不忍目睹。
“一件捆妖萝丝发动不了凡人不对,可以发动,但那是威逼,没多少人真心干活。”
卧槽老人也在,捋着胡须,看着这满厅堂银子,眼里也跟元宝般亮晶晶的。
“这满厅堂的银子,却能发动无数凡人,经年累月的耕耘和劳作,造化出天地功德。”
老头现在开口就跟仲杳一样,三句话不离凡人劳作和天地功德。
“你又在打我头发的主意!”
紫萝一惊,抱头道:“为了培植那些驱魇灯的灯芯,我又拔了好几根做种,拔一根少一根啊!”
仲杳开玩笑道:“拔当然会少,减就不会少了。反正你的头发长得快,不如剃一次光头算了。”
紫萝朝他丢银子:“你简直成财迷了,什么都想卖!要说卖,明月今天可露了大脸,不如替她办场比武招亲会,交一万两银子才能上台比如,赢了她再给十万两彩礼才能娶走!”
伯明月无辜躺枪,顿时缩得比王马力还矮小,惊怯的道:“我、我哪里露了大脸,分明是丢了大脸啊。”
说话时还紧紧盯着仲杳,生怕他一拍巴掌说就这么定了。虽然知道是玩笑,可这位跟她同年的乡主兼宗主,这两天眼里嘴里都是银子,谁知道是不是被银子迷了心窍?
仲杳果然一拍巴掌道:“这事我看行!”
不等伯明月开口,又道:“不过明月卖不出这个价,还是把你姐绑上去吧。等你姐嫁到别人家,把那家吃光了再回来,咱们再重来一次。”
紫萝嘻嘻笑道:“你把她当狗卖呢,我要打你的小报告!”
玩笑开过,仲杳对伯明月道:“看你别吓成那样子,是觉得我贪图银子,怕我当真了?”
伯明月脸颊一红,低头道:“不、不敢。”
仲杳暗笑,你们伯家姑娘,心里想什么全摆在脸上,就差没在额头刻字了。
他也没继续逗她,脸色一正说:“刚才卧槽先生说了,银子就是聚众人之力的媒介,银子越多能做汇聚起来的凡人之力越多,可以造化出的天地功德也越多,若是被银子本身迷惑住,那就失之本心了。我是如此自我警醒的,希望你们也是如此。”
伯明月羞得脑袋快扎进胸脯里了,就听仲杳又道:“今天叫你来也不是特别针对你,之后每个剑宗弟子都会轮换着来处理银钱之事。心志这个东西,光靠硬生生的忍是不行的,得有所历练。让你们数银子,也是让你们对银钱更有概念,经手得多了,就不会那么敏感了。”
伯明月不迭点头,以前还在伯家庄的时候,每月几十个铜板的例钱都辛苦的攒着,那时候如果有人拿着万两不,最多百两银子来引诱她,她恐怕都要傻乎乎的跟着人家走。
贯山人,穷了千年啊。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刚进厅堂时还晕了好一会,现在已经麻木了。万两白银算个啥,她亲自“经手”过。而且还如仲杳所说的那样,从紫萝头上扯一撮发丝,价值就超过万两白银了。
旁边卧槽老人眯着眼睛嘀咕:“仲杳啊,你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吧,为何能如此平淡呢?”
仲杳有些尴尬的沉默了,紫萝在旁边嘿嘿贼笑:“老头你是来晚了,最初银子铺开的时候,他跟我那河神姐姐,一起躺在银子堆里打滚!我还是学他的呢!”
“好啦咱们说正事”
仲杳赶紧转移话题:“老头你真的肯定那个女人会跑来搞破坏?”
卧槽老人脸色一沉,幽幽叹道:“算起来她是我的关门弟子,她是什么脾性,我岂会不知。当日她离去后必不甘休,我又未露面,她定会看出我没有恢复境界。而她离开时那一剑也没伤到你,有很大可能没收到报酬,不管对于你于我,以及于她自己,她都有理由再次出手。”
仲杳微微点头,他也不认为就轻易摆脱了那位结丹剑修的纠缠。
明日还是筑基期弟子的争冠赛,再休息一日,后日是炼气宗师的争冠赛,第七天则是颁奖庆典,那女子要露面,应该是在颁奖庆典上,趁自己露面时。而后她背后的势力,也就是西关郡的郡守,乃至郡观和国观也该在那时出手。
卧槽老人却摆手否定了仲杳的推断:“我看她有很大可能是在后日出手,她这个人瞻前顾后,计较利害得很,不可能为了你我和些许报酬,就得罪了殊州数百宗门。”
他苦笑道:“我猜她会”
听了老头的推测,仲杳扬起眉梢:“这么一来,我不出面也不行了?”
老头叹气:“此事是我牵累了你”
仲杳呵呵笑道:“说这个做什么,你来贯山是天意,上天注定的。”
接着又敛容严肃的说:“不过我可不认你这个师父,咱们应该算是师兄弟才对。”
从德道经到真灵御剑术,都是老头跟仲杳一起搞出来的,老头的确没资格当仲杳师父。
老头不迭摇头:“那如何行?你拜过那高老儿为师,却跟我做师兄弟,把我置于何地?”
仲杳嘁道:“高先生我只是跟着他读书识字,没学过半点修道,他哪算我师父。”
老头这就放心了,但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讷讷的道:“那么此事就拜托师弟了。”
仲杳很正经的拱手:“师兄勿焦!”
见一老一少煞有其事的认了师兄弟,紫萝、伯明月和王马力三个小姑娘在旁边暗暗偷笑。
笑过之后,王马力又担忧起来:“杳叔不会学了功夫,也跟老头一样挠起屁股来吧?”
紫萝没好气的揉她脑袋:“小丫头片子你瞎说啥?还不赶紧干完活好好休息,明天该你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