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一日夏至。
晨光熹微,鸡鸣三声卯时到。
殷雲翊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墨色眼眸,只觉得身子发沉,似有重物压身。
当他转头看向高枕左侧时,脸色瞬间一沉。
身旁是一位抢走自己大半被褥的熟睡女子,她侧着玉身微张口齿,不安分的大腿架在了殷雲翊的身上。
殷雲翊蹙眉抬起手将羽裳的大腿挪开,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真沉啊.....
他缓缓起身,随即从玉架上取下一套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
殷雲翊快速锦将服穿在了身上,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衬着殷雲翊的身材更加修长。
是时,允粥从外走进寝阁停在水晶珠帘后请安道:“王爷,早膳已备好。”
殷雲翊坐在床榻上穿着青底朝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羽裳,对允粥说道:“昨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允粥两腿一软连忙跪地道:“王爷,太妃娘娘以性命做威胁,奴才不得不从啊.....”
殷雲翊挥了挥手,“下不为例,退下吧。”
允粥连忙磕了三下响头,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
此时羽裳又重新翻了个身,殷雲翊低头看着熟睡的羽裳,黛眉弯弯,琼鼻挺秀,双唇红润,娇俏的嘴角微微上扬,透露着几分天真,透露着几分俏皮。
原来她安静时还是挺好看的,怎么一动起来这么就让人厌恶呢?
“啊嘁。”羽裳皱起眉头打了个喷嚏,成功将殷雲翊刚对她建起的三分好感全打没了。
羽裳微睁着清澈的美目,看见了一个对她摆出一副厌恶姿态的朦胧美男。
当她再一眨眼看清美男时,眼眸骤然睁大了一倍,这哪是朦胧美男,这是恶魔王爷啊!
羽裳连忙坐起看着面容阴沉的殷雲翊,又打了个喷嚏。“王爷,你怎么在我房间啊?”
殷雲翊剑眉轻挑,愤然起身道:“王妃你看清楚了,这是本王的房间,还有这是本王的床。”
羽裳反应过来立即撇开眸子,当她正要想办法搪塞过去时,突然感觉身下一滑,殷雲翊双手扯着被褥,连带她一同丢在了床下。
羽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从地上站起质问道:“不就是睡了一下你的床吗,王爷何必如此小气!”
殷雲翊寒着眼眸,冷冷道:“王妃半夜爬上本王的床,对本王图谋不轨,我这是在正当防卫。”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图谋不轨了?”羽裳裹紧了外衫,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道:“难怪一早起来就浑身发冷,原来是有冰山在侧。”
殷雲翊默了一瞬,面露愠色道:“半夜抢本王被褥,还将本王当做靠榻,王妃你可知罪?”
将他当做靠榻?莫非昨晚我竟是钻在他怀里入睡的?
羽裳晃了晃混沌的脑袋,干脆捡起被褥顺势一躺,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你还装睡?”殷雲翊伸手正要将羽裳拉起,谁知羽裳竟主动转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殷雲翊对这突如其来的熊抱猝不及防,他愣怔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拒绝。
羽裳唇角微扬,得知计谋奏效便将头凑得更近了。
温热的鼻息充斥在殷雲翊通红的耳根旁,羽裳微动着双唇娇滴滴道:“王爷,我知道错了。”
殷雲翊面露惧色,战略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双手交叉挂在他肩上的羽裳,被他这么一带也顺势往前.....
“啊!”羽裳下意识地抓紧了殷雲翊背后的锦服。
殷雲翊后退的脚步一踉跄,两人双双往地上砸了去。
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殷雲翊忍着后背的疼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羽裳蹙起了眉。
羽裳意识到冰山要爆发了,连忙撑着殷雲翊的肩膀站起了身。
“嘶——”殷雲翊终于忍不住地发出一阵声响。
须臾他迅速从地上站起,一瞬间犹如高峰海拔雄起,羽裳这只弱弱毫无战斗力的企鹅,顿时懵在了原地。
“本王待你不薄,王妃你为何要如此对本王?”殷雲翊不满地看着羽裳,波光潋滟的墨眸中充满了怒意。
羽裳挠了挠后脑勺,愧疚地低下了头。久久才憋出一句:“爱之深,情之切嘛。”
殷雲翊见羽裳暗暗自责,突然话锋一转,温柔道:“本王受伤了不方便走动,麻烦王妃将早膳端来。”
羽裳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王爷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数天后的羽裳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声答应,竟是祸端的开始。
“王妃,本王那柄沪忧大师亲画的《洞庭山水》遗作折扇不见了,你快帮本王找找。”
“王妃,这杯乌龙茶有点烫,你去帮本王透冷一点。”
“王妃,本王.....”
正清理桌案杂物的羽裳,忍无可忍地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问道:“王爷,你为什么老吩咐我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邪卿阁的奴才们是不打算给工钱了吗?”
殷雲翊顿了顿身道:“是你让本王腰酸背痛,你还.....”
羽裳信步走到桌案前道:“都这么些天了,王爷的腰伤早该好了。莫非王爷还要继续装成娇滴滴的模样,一直病下去吗?”
殷雲翊目光潋滟一闪:“你竟然说本王娇滴滴?”
羽裳两手支撑着桌案,一脸不屑看着殷雲翊。“那可不是娇滴滴嘛,端茶倒水如此简单之事王爷都.....”
话音未落,殷雲翊黯然起身,一瞬闪到羽裳身旁道:“今天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娇滴滴!”
是时,殷雲翊将羽裳横抱起走到了床榻旁。他轻轻将羽裳放下,两人并排坐在了床沿边。
羽裳心如鹿撞,心砰砰的跳,心里七上八下,心理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她抬起绯红的脸庞看向殷雲翊,正巧殷雲翊也横眼看向了她。
下一秒殷雲翊揽过羽裳的红扑扑的小脸,吻上了她粉嫩的唇瓣。
羽裳微昂起下巴,浑身血液似云海翻涌不断。
殷雲翊也不例外,他喉间滚烫,心跳骤然上升,须臾收回了湿润的薄唇。
殷雲翊瞥了一眼羽裳道:“王妃还觉得本王娇滴滴吗?”
羽裳犹如拨浪鼓般不停摇头,“不娇,王爷一点都不娇。”
夜悄然来临,窗棂外弦月如钩,夏虫轻脆低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
殷雲翊见羽裳无动于衷,缓缓道:“王妃今夜还想侍寝不成?”
“不想,王爷我这就走。”羽裳闻言立即起身,含羞带怯的看了殷雲翊一眼,走出了邪卿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