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暗的油灯照射在羽裳的身上,更显苍白无力,她背靠在床榻上,被河水浸湿的身上,被人披上了一条干净的薄毯。
尚在主屋内的量氏母子,并没有发觉他们家唯一的黑马,就这么被贼人掳了去。
他们围着刚清醒的羽裳,关心满满。量婆更是乐此不疲地问东问西,让头本就晕沉沉的羽裳,现在更晕了。
她抬手扶额,一问三不知地,摇晃着晕沉沉的脑袋。
“娘,你这么问姑娘,她会害羞的。”量仔的脸颊上忽浮现一抹绯红,完还不自然地抿了抿厚唇。
“这还没过门就护着她呢,娘在你心中的地位真是唉。”量婆完泪眼婆娑,年纪老了,就是容易为事轻易伤福
量仔横眼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羽裳,连忙摆手道:“娘,她不是我的人,她只是我从河中救来的”
“救来的怎么啦,救来的也是有机会的嘛。”量婆拍了拍量仔的肩膀,附在他身旁低声道。
须臾量婆又眉开眼笑的,对他使了个加油的眼色,缓缓道:“你和人家姑娘好好聊,娘去将汤再热一遍,给姑娘暖暖身子。”
“好,去吧!”量仔笑地眼睛眯起了一条缝,目送着量婆离开。
接下来就是他们二去独相处的时间了。
量仔站在原地紧张了一瞬,这才缓缓回过头,看着床榻上娇的美人儿,憨憨道:“对不起啊,我娘就是那个性子,你不要乱想。”
羽裳半阖着凤眸,还是掩盖不了眼底的倦意,哑声问道:“你怎么不结巴了?”
量仔抬手挠了挠头,撇嘴道:“不知道,可能是遇见了你”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羽裳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身上的薄毯又往上拢了拢。似乎没有听清,量仔方才的那番话。
她紧拢着凤眉,眼底眉梢都含着浅淡的愁虑,问道:“那个,我能拜托你个事吗?”
量仔双手将湿漉的衣袖挽起,耐心道:“姑娘请讲。”
“你明能用马车载我去眉公府吗?或者回到凉州也行”
量仔闻言眉头一皱,“姑娘实不相瞒,今儿我拉客时,拉到了一位从眉公府被撵出来的门客。他在车厢内抱怨了几句,眉公府不但不招待门客,而且一夜之间还增派了许多侍卫,好像是出大事了。”
难不成是有人窥觊上了,暂放在眉公府的灵玉?
羽裳沉吟片刻,蹙眉道:“国公府能出什么大事?”
“我也是这么问的,门客好像是眉公府上有一位大人生了病,而且眉公更是拿出巨资,委托各大江湖门派,要寻找什么药。”
羽裳闻言“一位大人”,便不由想起了有任务在身的殷云翊,脸色骤然聚变,内心不由“咯噔”一声。
但愿那位大人,可千万不要是你啊
她颤抖着干涩的双唇,情绪突然激动,大声道:“你快,找的是什么药?”
量仔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清楚。”
羽裳开始变得急躁了,紧张道:“那大人呢,大人怎么样了?”
量仔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啊,姑娘你别激动。”
“你叫我如何能不激动,那大人很可能就是我的夫君啊!”羽裳坐立难安,连忙起身就要往外头跑去。
听见“夫君”这两个字,站在门外,用瓷碗端着两碗汤的量婆,手不由一抖,将滚烫的汤撒在了自己的手上。
量婆拦住羽裳,将汤交给量仔,诧异道:“姑娘你,你有夫君了?”
羽裳点零头,看着量婆道:“是的,今晨他有任务在身,我觉得很可能是出任务中受了重伤,迫不得已回到眉公府。所以眉公府才戒备森严,不让此事从府中流露。”
量婆忽微眯起双眸,眼前忽闪过一道亮光,开口道:“姑娘你信命吗?”
羽裳闻言,双腿开始有些发软,瘫坐在木椅上,淡淡道:“什么意思?”
量婆与量仔对视一眼,语气平缓又神秘道:“有些事情是上冥冥注定的,该来的总会来。我们烛安村的村民,便是被浮域驱赶出来的圣女族人。但尽管我们通晓命,却总归是逃不过人祸的命运啊。”
圣女族?烛安村?
那也就是,面前这位看起来头发花白,长相普通的量婆,竟然有通晓命的能力?
羽裳顿时眼前一亮,像似抓住黑暗前的最后一丝黎明,缓缓道:“婆婆,你现在能否现在给我算一卦?”
量婆看着羽裳投来的崇拜目光,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
羽裳一股脑将心中的疑虑全抛了出来,急切道:“我想知道眉公府内的大人是谁,究竟得了什么病。”
量婆并没有立即回答羽裳的问题,而是端起了桌案上的汤,递给了羽裳道:“你先喝个汤暖身子,再换件衣裳好好睡一觉,待明日破晓之时,真相自然浮于水面。”
羽裳接过手中的汤暖了暖手,蹙眉问道:“为什么非得等到破晓呀?”
“因为这个破晓啊”量婆顿时喉咙一紧,发觉喉咙十分难受,便半捂嘴巴咳了咳,旋即看向了一旁的量仔,示意他来解释缘由。
量仔看向将好奇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的羽裳,顿了顿身道:“我娘的意思是,晚上她便以神托梦给她的方式,来窥探命,等到破晓睡醒后,方能告诉你了。”
量婆舒缓好了嗓子,点零头道:“不错。”
“原来如此。”羽裳闻着来着手中汤飘出来的阵阵香味,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了食欲,她放下汤,起身道:“那请问二位,今晚我睡哪啊?”
“姑娘是千金大姐,就睡这吧。我就在隔壁侧房睡,有事可以找我。至于量仔,你去柴房的床上睡一晚吧。”
量婆一番话把三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但一字一句都处处为羽裳着想,仿佛真的把羽裳,当成了自己的儿媳般照顾。
量仔刚想开口反驳,但却无济于事,奈何量婆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姑娘,干净的衣裳在矮箱里。汤记得喝啊,我熬了好久大补着嘞!”语毕,量婆笑吟吟地带着量仔走出了主屋,顺带替羽裳关上了,有些掉漆的房门。
羽裳在内心暗叹着自己终于遇见了好人,如此好心好意,还愿意腾出主屋让自己住。
她连忙将身上的半干的衣裳脱去,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锦衣,衣摆袖口都秀着傲雪寒梅,一根浅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她身段的窈窕。
片刻,她突然肚子一痛,半捂着肚子想出门行个方便,刚走到房门前,却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对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