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自大门口往里走来,对长姐出言不逊,眼角皱纹微微泛起,脸色发青的可怕。
他抬手指了指长姐,怒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快行礼!”
“是”长姐微弯着膝盖,不情不愿地对羽裳福了福身:“给翊王妃请请安,王妃金安。”
国公见长姐还算识趣,脸色缓和了些:“从小为父是如何教导你的,她即使从前是你妹妹,但她现在是翊王妃,你就得向她行礼,这是规矩。”
长姐即便有千万不愿,在国公面前还是得言听计从,她低下头,乖巧认错道:“是,小女定当谨记于心,以后不会再犯了。”
起身时,她清眸看向羽裳闪过一道利光,转瞬即逝。
“好了父亲,姐姐她不是故意的。”羽裳的目光落在国公身上,抬手抚了抚他的背脊顺气,生怕他高血压再犯,一下就气过去了。
“这长大了还是你懂事些。听说你来了,我在前厅叫人备了一壶龙井茶,尝尝吧。”国公笑得十分慈祥,两边颧骨微隆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好啊,姐姐你也一起来吧?”羽裳与长姐许久未见,想通过饮茶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长姐心中有怨,但羽裳此话引来了国公的注视,她粉嫩的脸庞上扯出一抹微笑:“好呀。”
走向茶厅的路上,国公一路都在照顾羽裳的感受,并且向他回忆起,她儿时在这调皮捣蛋的场景。
长姐和赵修杰则跟在他们后面,两人的表情,一个咬着牙很不是滋味,一个表现得很是开朗。
“好了,你跟妹妹计较什么。”赵修杰看着长姐气鼓鼓的小脸蛋,竟觉得有点可爱。
“你懂什么,以前父亲从来没有批评过我,倒是她,错误一大堆天天挨罚。现在倒好,她自从嫁给翊王,国公府上下都偏袒她。”长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也没顾及他人异样的眼光。
赵修杰听闻只觉得长姐与以往不同了,身上没有稚嫩的灵气,反倒是一身怨气,心胸也狭隘了不少。
他顺势借此话题,俯身在长姐耳畔低声道:“那你当初为什么硬要逃婚,跟着南嶙私奔,不然今日的翊王妃就是你了。”
长姐本就对赵修杰无男女之意,只是把他当做青梅竹马的哥哥,随口回道:“我曾听闻翊王脾性古怪、手段狠戾,手上不知死过多少亡魂。嫁给他邪气得很,哪日冤魂找上门来,找错了人怎么办?”
南嶙是个“药罐子”,身上染的一怪病至今都未能治好。长姐到底喜欢他什么,赵修杰一直都很想弄明白。
“你还真是惜命。”赵修杰扯了扯嘴角,走进茶厅看了一眼坐在上席位的国公,自觉同长姐坐在了下席。
“今日你俩姐妹总算到齐,我也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国公一手端起装有茶水的茶盏,看着氤氲冒出的白色水汽,缓缓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姥爷也不通知我一声”沈夫人自茶厅外缓步走来,今日她穿得如往日般招摇,一袭勾勒腰线的烫金色海棠长裙,将她那丰腴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
国公见到她眼神略微闪躲,手中茶盏跟着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在了他的虎口处,他连忙放下了茶盏,缓缓道:“昨日不是跟夫人提过,就再没叫你来。”
“我不同意。”沈夫人开口便是否决,在众人不知情的状况下,两人像是打谜语般,看得茶厅中人晕晕乎乎。
长姐看见有母亲来为她撑腰,大胆问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国公说到一半,嗓子跟有痰一样哽了住,沈夫人见他不语,凤眸暗自翻起一白眼,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放声道:“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如今那庶子年十五。你父亲瞒了我整整十五年,今日想让他回来认祖归宗,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羽裳听闻眼前一亮,沈夫人口中的庶子,是羽琊
国公脸听着沈夫人毫不掩饰的话语,又是当着上上下下的面这般数落他,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握紧拳头捶在了茶桌上:“沈磬英,你不要太过分!”
沈夫人倒是能沉住气,冷冷瞥了一眼国公,淡淡道:“敢做不敢当,当年你为了让我父亲提携你为振威校尉,承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可还有数”
国公何尝不知,娶了沈磬英不得花心于其他女子,可男人怎么会没有个七情六欲,与她人对上眼,又怎么控制得住
所以他这才一瞒二瞒,一直未能带羽琊回府认祖归宗,也未能将柳苏媚儿一个名分,每每见到他们母子,心中有愧,难以安寝。
“一码归一码,我今日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而是宣布。过几日羽琊从赤霄宗放假回来,我便会正式将他们母子迎进国公府。”
国公说完也不顾沈夫人脸上失落的表情,起身对着羽裳低语了几句,得到羽裳的允许后,他便匆匆回了书房。
沈夫人一时气结,一口气闷在胸口难以上来,她连忙从袖口掏出一颗褐色的救心丸,配合着水咽下去。
“娘,娘你怎么,别吓我啊!”长姐一瞬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沈夫人身旁,眼角泛着莹莹泪光。
“没事,娘没事。”沈夫人摆手安慰着长姐,看着她这温柔孝顺的女儿,呼吸顿时顺畅了些,问道:“你爹可给你拟了新的身份”
“拟了,从此以后我的户籍暂挂在二伯门下,改名羽清宁。”羽清宁便说,眼底浮过一抹对这个名字的厌恶,总感觉此名,与羽清栀太过相似。
“真是委屈你了。”沈夫人满眼都是对羽清宁的宠溺,完全忽视了一旁的羽裳和赵修杰。
“可不是嘛,下周我就要去二伯家暂住一段日子,娘,我好舍不得你。”羽清宁坐在沈夫人身旁,歪着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沈夫人抬手顺了顺羽清宁乌黑柔顺的秀发,缓缓道:“放心,娘会来看望你,给你带你喜欢吃的酸菜鱼。”
羽清宁一瞬抬起头,唇角扬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谢谢娘,你真好!”
羽裳看着那对母女俩亲密交谈,心想道: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碰上所有人都在,还有个洞察力满分的赵修杰。她根本没有机会抽身,去贿赂下人打听情报,看来要想知道竹青之死的真相,得在国公府安一个能为我己用的眼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