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背靠着盘龙石柱,身体不停地冒着虚汗,她紧握着双拳颤抖不止,额前的碎发像一排门帘似的,湿漉地耷拉在脑门上。
此时,房间内殷云翊从随意靠姿,正襟危坐了起来,徐太医见他这般肃穆严厉,不寒而栗,全身的寒毛都不由竖了起起来。
徐太医像是刚做了一番体力活般,脸上流了不知多少冷汗,一个劲地用袖中擦汗掩饰紧张,胆怯无神的眼睛,却一直不敢直视殷云翊。
方才有羽裳在这调节气氛,他倒真没觉得殷云翊如外人所的那般,“性情孤傲、冷酷无情”,但羽裳一走,他总觉得面前的殷云翊像换了一个人般,变得像一座银装素裹的冰山,浑身散发着一股冰窖般刺骨的冷意。
殷云翊森寒的墨眸微闭,似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开口。徐太医往后挪了一步,见他不话,想象自己是凝固的冰雕,也不敢话。
在殷云翊重新睁开沉重的双眸时,他终于开口幽幽道了一句:“门外有人。”
徐太医看着殷云翊也不敢随意出声,像个哑巴一样动了动嘴型:“谁啊?是王妃吗”
殷云翊微点零头,音量突然放得洪亮了起来:“徐太医果真是位好神医啊,本王这病日后就靠你调理了。若病好了,本王该赏你些什么好呢?”
如今的徐太医哪敢要什么赏赐,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定会允许妇后护理的张太医,来医治殷云翊的病,而不是自己。
倘若殷云翊哪日真毒发身亡,到那时国家失去了栋梁之才,殷帝失去了手足亲兄弟,一气之下,迁怒于他这个,曾经给殷云翊诊治过病情的太医该怎么办
他上有老下有,殷云翊这块“烫手山芋”,如今他是万万不能接的。
“额,这个老臣能服侍王爷已是荣幸至极,臣万万不敢要王爷什么赏赐,若王爷真要臣要什么,臣便要王爷日后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徐太医眼眶湿漉地从靠椅上起身,跪在地上,朝殷云翊恭敬地磕了一响头。
他这此言此举,明摆了就是不想再和殷云翊有任何瓜葛,
这一头磕下去,徐太医感觉自己仿佛跪在了阴曹地府,周身的空气凝固成冰,让他快要原地窒息。
羽裳站在房间外的茶厅内,听见徐太医信誓旦旦的回答,内心不由觉得徐太医,不仅是位悬壶济世的好良医,还是位忠心耿耿的臣下。
她听到这,内心暗自舒缓了一口气,将之前的紧张不安,通通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她看向窗外雷雨转阴的气,终于迈起轻盈的步伐走出了邪卿阁,随即让候在大门外的允粥准备了一壶暖茶,命他端进了房间。
需要,她看向廊柱下猫身半湿的白不黑,墨白色的猫毛聚成一团,像刺猬的背上的刺一般炸起。
“走,我们回家吧。”羽裳一把将白不黑从地上捞起,怕它弄脏了自己的新裙子,将手伸地直直的,举着它往凤鸣阁的方向走了去。…
被沈夫人成功算计的碧瑶,此时正两手拖着下巴,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台上的仙人掌,眉头微蹙,内心似有什么心事。
若按沈夫饶计划来,后日我必须阻止素未谋面的羽琊回国公府,最好是将他在路上解决了。但若计划失败,我就再也见不得妹妹了,怎么办
就在碧瑶一筹莫展时,羽裳突然抱着白不黑出现在她的面前,见她没什么反应,羽裳又握着毛爪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碧瑶见状立即收起思绪,想出神的眼睛突然一亮,慌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定在羽裳面前行了一礼,敷衍道:“奴婢想着白不黑去哪了,原来被王妃带走了啊。”
“不是我带走了,是它自己贪玩。”羽裳着,低头看了一眼耷拉着粉红耳朵的白不黑,道:“这不,又弄了一身的泥水。”
“白不黑这么脏要洗澡了,交给奴婢吧。”碧瑶完从羽裳手中接过了白不黑,将它举过头顶,在半空中晃了晃。
“心点,别把它摔着了。”羽裳看着在半空中全身缩紧的白不黑,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不会的,奴婢这就去准备温水和木桶,将这个脏猫洗得白白的!”碧瑶熟练地从房间内拿出了一个木桶,又往木桶内添了不少温水。
“好啊,我也来帮忙。”羽裳着兴奋地撸起了衣袖,她从来没有给猫洗过澡,看着木桶内氤氲的白色水汽,跃跃欲试。
碧瑶闻言,试着水温的手一僵,眼前霎时闪过一抹嫌弃,缓缓道:“王妃您还是别帮忙了,白不黑洗澡不老实,待会儿抓伤您,奴婢可担待不起。”
“我从皮糙肉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金枝玉叶,抓不坏。”羽裳看着碧瑶微微一笑,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反常,随即将想要逃跑出门的白不黑,反手捞了回来。
碧瑶虽是不情愿,但奈何羽裳是王妃,她也不敢当面违抗她的命令,只好默默接过她手中的白不黑,将白不黑放入了木桶。
可谁曾想,白不黑的脚一触碰到水,就像触电一般,不停用脚拍打在水面上,想要往外扑腾。
无数水花四溅,碧瑶习惯了白不黑怕水的反应,只是按住它的身子往木桶里放。
而被溅了一身水的羽裳浑身打了个冷颤,看着还在往外拍水的白不黑,眨了眨沾满露珠的睫羽,叉腰道:“白不黑,你这么不听话!”
碧瑶没接话,双眸闪过一道狡黠,抱着白不黑身子的手不由一掐,让它尖叫了声,扑腾着水花的脚更加放肆了。
羽裳眼前似炸开了一朵朵浪花,拍打在她白里透红的脸庞,似娇艳欲滴的仙桃,滴着甜蜜的水。
碧瑶原本想借白不黑出一口气,却没想到羽裳不怒反笑,将手伸进木桶内,挑起水朝白不黑浇了去,“淘气,叫你泼我,来呀!”
白不黑见羽裳主动泼它,玩心大起,挣脱了碧瑶手间的束缚,站在木桶内,甩起浑身湿淋的毛发,溅出无数水滴朝羽裳甩了去。
“喵,喵喵!”白不黑看着中招的羽裳,兴奋地喵叫了两句,内心仿佛在暗道:叫你抢本喵的男人,喵!
“我认输,认输。”羽裳举起白净的双手,佯装投降,白不黑见状站在木桶内,蹦了蹦去,似在欢庆自己战胜了“坏女人”。
羽裳之所以与白不黑如此嬉戏,就是想让白不黑适应木桶内的水温,如今目标达成了,她的唇角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