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她挽上夜玄的胳膊,撒娇道“你为何始终不肯见我?夜玄哥哥!”
夜玄厌恶地将撒娇女人的手拨开,看向伏菱道:“你先带羽裳上二楼,这里交给我。”
伏菱应声将夜玄身后的羽裳请上二楼,羽裳识趣地跟在伏菱身后走上了楼梯。
伏菱心不在焉地将羽裳带到二楼听书的最佳位置,和羽裳客套了几句后,她便喊来了一旁路过的顾玖。
她迅速将肩头的白布搭在了顾玖的身上,背对着羽裳,小声道:“顾玖,你先伺候这位主儿,我还有点事。”
顾玖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因为夜”
伏菱双手合十,求饶道:“求你了,我就下去看一会儿,我怕夜玄大人会吃那女人的亏。”
伏菱还没等顾玖同意,直径扶着楼梯跑了下楼。顾玖目送着伏菱,叹息道:“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坏!”
顾玖突然意识道身后还坐着一个女人,脑后一凉地回过头看向羽裳。却看见羽裳身坐茶桌前,手撑着个脑袋,目光正看着热闹的戏台。
顾玖见状连忙上前,将肩头白布抽下,将茶桌上的油渍抹了去。开口道:“客官既然是夜玄大人的朋友,想吃什么尽管说出来,我立马给您上。”
羽裳保持着撑脑袋的姿势,缓缓将头转了过来看向顾玖,道:“来两壶半梦尘,几个开胃小菜,还有那个门口挂着的招牌鱼头,我想吃很久了。”
“好嘞。”顾玖将茶壶内的茶水,上到羽裳的空茶杯内,又道:“您先喝着,我这就去安排。”
羽裳闷闷不乐的将茶杯举起,顿时又放了下。
今日台上舞的这出戏,名为闫母寻子。讲述着是游子外出多年未归,母亲徒步上京寻子的故事。
这出戏让羽裳想起了家乡,她出国多日到现在也不知家乡情况,属实有点想家了。
虽然巫苏和殷烈一同为南陆,但饮食居住方面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巫苏春季多雨且湿气重,周遭空气也越发沉闷。
正当羽裳感叹巫苏天气恶劣时,二楼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青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
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他微仰着头朝羽裳走去,满眼写满了惊喜。
羽裳此时并未知情,只是觉得肚子越发饿了,本想起身催促,却迎面被人按着又坐了下去。“翊王妃可是在等谁”
羽裳抬起头看向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回道:“没有,翊王怎会出现在此处?”
翊王绕过羽裳在她对面坐下,说道:“与县令过来小喝几杯。”
羽裳想起前几次的醉酒情景,担忧了起来,小声道:“你不是不能”
翊王笑了笑,“当然不能,以茶代酒。”
梁渊之也跟着落座,陪笑道:“原来使者不能喝酒,是小官怠慢了。”
从安站在一旁连忙解释,道:“不是不能喝,翊王是被小人陷害了。”
“不知可否细讲,也许我可以帮帮忙。”
翊王顿了顿,道:“那你可知什么酒,喝的会让人如被火烧般痛苦?”
梁渊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论酒如何,你应该问问醉仙楼的掌柜。”
一听人提到醉仙楼的掌柜,羽裳突然提起了精神,“你是说夜玄?”
“不错,他的酿出来的酒可谓是一个香甜。”
“难得听见县令夸奖。”夜玄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
只见他紫袖一挥,身后走出了七八个端着菜肴的小厮,不一会儿圆桌上便摆满了各种巫苏名菜。
梁渊之摸了摸胡须,道:“哈哈你来的正好,你快与使者说说巫苏都有哪些个烈酒?”
“巫苏烈酒分为清烈与浓烈,清中之首当七里香、浓中则是黑曜。”
羽裳听到这放下了手中的银筷,问道:“若是宫里待客的贡酒呢?”
夜玄毫不犹豫答道:“一般是七里香。”
从安好像悟出了其中猫腻,当日小宴上翊王酒杯内如果排除是被人下毒,第二种可能便是黑曜酒。他问道:“请问黑曜酒有多烈?”
夜玄在近处找了个木椅坐下,道:“善酒者一壶也只取一杯,不然酒会攻上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焰般燃烧,一年也别想喝其他酒。”
梁渊之突然大笑,道:“我倒是对这个黑曜酒略闻一二,这是可是杀人毒酒啊,黑曜酒的酒方子不早在江湖上失传了吗?”
夜玄轻笑,扇了扇手中的玄月折扇,道:“如果我说,我会酿呢?”
梁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瞥了一眼前方的夜玄,眼中多了丝顾虑。他不再说话,眼睛却看向了桌上玉壶内的清酒。
翊王就像没听见一般,问道:“那酒几分毒性”
夜玄悠然道:“不多,入毒三分。”
羽裳听完,夹起鱼肉的手都为之颤抖了一下。“三分还不多啊?”
夜玄摇了摇头,“巫苏的龙丹老酒毒性高达七分,这种小酒不值一提。”
梁渊之将鱼肉往嘴里递,却始终也没有碰桌上那壶半梦尘。倒是羽裳喝得起劲,倒了一杯又一杯。
她放下酒杯提醒,道:“你们也不想想,万一是在酒中下了毒呢。”
翊王面色凝重,眼眸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流光。他不禁想起焱君那一副丑恶的嘴脸,他想,是时候会一会焱君了。
流光虽是一瞬却还是让夜玄看见了,他轻摇着玄月折扇,默默地退出了众人视野。
说是要请客的梁渊之,吃到一半中途接了个急案便匆匆告辞跑回了衙门。只留下翊王来承受接下来的买单。
账桌后的伏菱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们夜玄大人说这单免了。”
羽裳内心暗喜“夜玄这厮够意思”,一双明亮通透的丹凤眼,瞥向了一旁正要买单的翊王。
翊王一向为人正直,也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她倒要看看翊王这次会做出何等决定。
伏菱这么一开口,只见从安停止了从大袖中掏出银两的动作,翊王准备接钱的手在空中显的极为尴尬。
他顺势将手拂过额前的碎发,嘴角上扬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回到炽阳皇宫后,便一鼓作气地去到了焱君所在的澄炔宫。
青泥石板沐浴着阳光,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再次踏上这条路的羽裳,心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羽裳藏不住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翊王温柔地伸出手,将羽裳紧皱的眉头抚平。看向她说道:“从安,你先将翊王妃带回去吧。”
三人停留在莲花路的交叉口上,往左拐是去钟粹宫,一直往前走则是去澄炔宫。羽裳内心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要告诉翊王,最后却憋出了四个字:“万事小心。”
“好。”翊王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澄炔宫走去,羽裳望着他那的挺拔背影,看了许久,等到翊王的背影拉成了一道黑线后,她才与从安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