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很稳很沉,殷雲翊差点以为他醒不来了。
当他醒来时,羽裳还在他的身旁,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敢动。
她也许是感受到了肩膀上的脑袋有轻微挪动,睁开眼看向殷雲翊,只见他也在看自己。
“醒了啊。”羽裳莞尔一笑,像殷雲翊睡梦中身着白衣的天使,他的意识有一瞬的恍惚,也跟着笑了。
“王爷你笑的好傻呀,哈哈。”羽裳伸手戳了戳殷雲翊靠在她肩膀上,挤出来的肉。
殷雲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脑袋从她肩膀上起来,坐直身,整个人的温柔气质,又变得清冷了起来。
“王爷校场到了。”马车缓缓停下,车外响起了白展轻声的提醒。
“走吧。”殷雲翊掀开厚重的车帘,优雅走下马车,手还是一直贴心支撑着车帘,不让车帘落下。
“好。”羽裳点了点头,从马车上跳下,两脚踩进了积雪中,顿时将粉靴染白,脚底传来一阵冰凉。
殷雲翊忍住吐槽她,拉着她的小手往前方走去,羽裳边走边抖着鞋底的雪,没几下便抖得一干二净。
皇家校场。
“你别放心上,他们闹着玩呢。”殷亦墨走到羽裳身旁,温柔的眉眼似有星星坠入,亮晶晶的。
羽裳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雪景,内心似有心事,说话一顿一顿:“我没有放心上,我在想到底要画些什么,可我不会画画。”
殷亦墨闻言拉着羽裳走出门框,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接起了雪,雪落在手心上冰冰凉凉的,刚好缓解他内心的浮躁。
“不会画我可以教你啊。”他随口一说并没期待回应,羽裳只当他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啊,什么时候”
“现在。”殷亦墨说完直径走回书房,从里面搬了个画架,又拿了些画画需要用到的工具。
“想学什么?”殷亦墨将白纸卡在花架内,挽起衣袖研起了墨。
“什么好学”羽裳小白一个,脑袋里也想不出图案,只好问殷亦墨。
“画梅花吧,这个简单些。”殷亦墨将研好的墨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从笔筒抽出一根毛笔在墨上蘸了蘸。
“好啊,你先画来看看吧。”羽裳话音刚落地,殷亦墨已抬起毛笔,在白纸上落下了一笔。
他随意几笔便定了基调,像会施魔法一样,将梅花树枝勾勒的惟妙惟肖,老枝、新枝、嫩枝、干枝、层次分明。
“你刚刚说这叫简单”羽裳看着他用调好的玫红色颜料,画上梅花花苞,再换细一点的毛笔沾上黄色颜料,点缀出花蕊部分,笔法刚柔、顿挫,很是熟练。
她在内心确定了,这梅花是眼睛学得会,手学不会的东西
没想到画梅花的步骤如此繁琐,没有个几年的画功是画不来的。
殷亦墨不语,直到一副梅花图画好,他这才放下毛笔,开口道:“嗯,你要不要来试试”
“不用了,我没这天赋,怕画毁了梅花。”羽裳对于自己的画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张口拒绝。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我听闻王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不会是害羞所以不肯画吧?”
样样精通的是长姐,我是样样不通啊!
羽裳还在犹豫要不要献丑,便被殷亦墨拉到了画架前,手上还在摆手拒绝,却被硬塞了一只干净的毛笔。
“画就画,到时候你可别笑我画的丑啊。”羽裳丑话说在前,在得到殷亦墨的点头应许,她肆无忌惮地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她画的也是梅花,画在殷亦墨的梅花下方,花枝部分她可谓是照葫芦画瓢,可还是欠了点形。
在画梅花花瓣时,她调的桃红色颜料有时上的多,有时又太浅了,居然还被她搞出了渐变梅花,别有一番韵味。
殷亦墨安静的站在一旁,瞳孔映出羽裳画的梅花,颜料像砌墙一般在白纸上层层堆叠,显得梅花更加形象立体,他突然有了新的灵感。
“王婶,你这梅花画得真好看。”他是站在艺术抽象角度来赞扬的。
羽裳的梅花虽然画得歪歪扭扭,花枝也凌乱不堪,但这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梅花,尽管再乱再杂,但它依旧是不屈不挠的梅花。
“这么丑,你居然说好看”羽裳画梅花,将自己的手都染成了桃红色,不仅如此,方才鼻子有些痒,她抬手揉了揉,连鼻尖和脸颊都雨露均沾了些。
殷亦墨细心从袖中拿出手帕,刚要替羽裳擦拭,却被她一手拦住,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嗯,有颜料。”殷亦墨将手帕递给羽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谢谢。”羽裳握着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了一番,重新抬起头给殷亦墨看脸,“干净了吗?”
殷亦墨有些近视,微眯起眼眸凑近了些看,从后面来看像是要亲吻羽裳一样。
路过的允粥瞧见,一瞬瞪大了眼睛,连忙跑上云阶,推开了殷亦墨,张开双手护在了羽裳身前,怒声道:“大皇子你在干什么,这里可是王府,不是皇宫!”
殷亦墨一下没站稳撞在了身后的廊柱上,等他缓过神来,允粥已经拉着羽裳跑出了庭院,
“大皇子,您没事吧”连澄上前扶住殷亦墨,皱起眉头吐槽道:“这翊王府的奴才也太没规矩了些,我去帮你教训他!”
说完他就真的撒腿要朝允粥追去,被殷亦墨伸手拦了下,他清澈的眉眼蔓上着几分温凉,淡淡道:“无妨,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连澄回禀:“翊王还在校场阅兵。”
“这几日王叔总是早出晚归,可真是辛苦。”殷亦墨低声感慨。
他一直将殷雲翊当成标杆,当成前进的动力,可无论怎么做,还是追赶不上殷雲翊的步伐。
连澄不止一次在殷亦墨口中,听见殷雲翊的名字了,几乎是隔三差五提。
他就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男人每天口中吊着的还是男人
他很是好奇,开口问:“话说大皇子你为何老惦记着翊王,莫非是麒麟十八式遭遇瓶颈,急于突破”
殷亦墨抿了抿干涩的唇,“算是吧。最近练功总是力不从心,感觉使上全力也不及以往三分,想请教请教王叔,可每回找他都没空。”
使不上力的原因,殷亦墨也咨询过太医,太医告诉他,也许是前年突发红疹,留下的后遗症导致。
殷亦墨暗自捏紧了袖中的拳头,他至今还未查出害他的人是谁。
那年临去赤霄宗,几位皇子为了庆祝殷亦墨考上赤霄,在毓庆宫举行了一场小型欢送宴。
他明明在宴上对饮食一防再防,可还是被人下了药。
当年不止是他私下派人查,殷帝龙颜大怒,更让大内侍卫将毓庆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什么也没查到,倒是翻出了殷俊以前,忘扔掉的古诗小抄。
殷帝无奈,也只好让那几个负责皇子们饮食的御厨背锅,全都拉去流放宁古塔了。
“可是那红疹又复发了每年到冬天就会,夏天反倒好了,真是奇怪。”
连澄一直负责殷亦墨的饮食起居,那晚他明明检查了餐具、还用银针给菜试了毒,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