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帝享受了该有的仪式感,他从銮驾走下,微微抬手让大家平身,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整个街道的百姓都不禁严肃了三分。
殷帝淡扫了一眼到场的官员,直径朝翊王府走了去,他身后跟着一群太监侍卫,也鱼跃而入进了王府。
“别让他们打搅到王弟,让他们都散了。”殷帝方才和善仁慈的模样,一走进王府便换了副不耐烦的表情。
“是。”一侍卫领命退下,走向王府门口传达圣意。
殷帝整日忙于朝政,有着批不完的奏折,最开始听闻殷雲翊偶感风寒,他也只是派人去慰问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事情居然发展的如此严重,竟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直至殷雲翊病逝,他这才知道消息连忙赶往翊王府,可已经晚了啊。
殷雲翊可是他唯一留在人世间的王弟,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他懊悔不已,在公公们的带路下,他已经到达了邪卿阁,但邪卿阁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殷帝并未听见太监婢女的哭泣声,也没有看见代表着人逝去的花圈,甚至连大门都是紧闭的,这让他感到十分疑惑。
“什么情况,是朕眼花了么?”殷帝看着跪倒一片的侍卫太监,看了一眼身旁的钱公公。
钱公公被他外跪在地上的侍卫们:“这翊王到底如何,你们把门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侍卫跪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冷,还是见到殷帝太过激动,颤抖着身子回道:“禀陛下,翊王因一灵水起死回生,现在正在房中休息,还有王,王妃陪伴在身侧。”
殷帝听闻噩耗不信,连朝会都取消了非要赶过来亲眼目睹,结果却像被别人耍了般,额角青筋微突,眼中似凝聚着一团火。
钱公公急了,挥着手中的拂尘,呵斥一声:“那你还不快将门打开,要让陛下在冷风中等多久”
“是,奴才这就去通报王爷。”侍卫起身推开阁门,穿过几道房门,敲响了殷帝姬的房门:“王爷,王爷快醒醒,陛下来看您了!”
急促的敲门声没敲醒殷雲翊,倒是敲响了半梦半醒的羽裳,她刚睁开眼,耳畔响起的通报,让她打着哈欠回味了一下。
直到她回味到“陛下”两个字,她顿时将将一旁不知何时褪去的花蝶大袖衫,胡乱套在身上,从床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羽裳一蹦一跳地穿着梅花锦靴,来房门前拉开一道小口,将脑袋探了出去:“陛下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现在才通报”
侍卫使劲摇晃着脑袋,求生欲极强:“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啊,陛下以为王爷逝去,特意取消了朝会来此吊唁,可这”
他通过门缝,隐约看见房间内仍睡在床上的殷雲翊,耸了耸肩膀。
“我来应付,你先好生伺候着陛下,给他泡点茶啥的,我马上就来!”
羽裳蹙着凤眉说完便将门重新合了上,她现在这样衣冠不整,发髻歪斜的,要是这样出去见人,她整个后半生就完蛋了!
可是这个时候,伺候她的碧瑶在盯王爷的药膳。暮雨这个点,应该在膳房重新加热早膳。
如今房中一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她许久没有自己梳妆打扮,手生的很,也不知道打不打紧
羽裳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花镜理了理褶皱的衣领,而后将头上的珠翠头饰逐个拆下,将一头柔顺的秀发放在了脑后,用桃木梳梳顺,再次凭借回忆,盘起了发髻。
“好像是这样盘的吧”羽裳回想起碧瑶给她盘发时的步骤,有模有样地捣鼓了起来。
梳发髻不是难事,难得是这些繁复精致的头饰,要怎么插上去好看。
成双成对的发钗要对称着插,不可歪斜,也不可插得太浅,不然跑几步又从头发间会掉出来。
还有鲜艳的珠花又有好几个配色,又要和衣服颜色贴近,否则会格格不入。
“不要急,不要急,好事多磨。”羽裳小声嘀咕给自己加油打气,将桌上拆下的头饰,又重新凭回忆插回了头上,像给花瓶插花一样,讲究的是艺术的美感。
纠结完头饰,然后就是妆容了,羽裳生来楚楚动人、明眸善睐,倒不需要什么胭脂水粉来装饰。
但没吃早膳的她,如今的嘴唇毫无气色,还是要取一胭脂来提提气色。
羽裳搬来邪卿阁时带来了一些名贵胭脂,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一排胭脂,都是她的心头好。
当初她卖胭脂时,掌柜还贴心的告诉她,见长辈用南瓜色,见友人用豆沙色,见晚辈涂什么色都行,见如意郎君涂桃花红,但唯独没告诉她,见殷帝该用哪款胭脂啊
“那就涂”羽裳纠结半天,干脆用点兵点将点了半天,最后点在了一盒未开封的胭脂上面。
这盒胭脂跟其他胭脂的外包装都不同,更加精致小巧,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胭脂打开那一刻她人傻了,这个居然是辣椒红!
见殷帝涂辣椒红有点不太好吧,还是涂豆沙红吧,好看又好吃!
呃,虽然不能吃,但有一股玫瑰的清香,殷帝应该不会不喜欢。
羽裳隔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没什么动静,她拍打着自己的脸庞,来放松紧绷得脸部,随即打开豆沙胭脂,取出一张胭脂放在嘴唇间抿了抿。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
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这是羽裳她娘教给她的抿均匀胭脂的最好口诀,一般不告诉别人,被她得到了真传,于是她自信地念了出来。
羽裳一边默念着“八百标兵奔北坡”,一边起身对着花镜照了照,确定自己依旧美丽动人后,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橘红色裙摆飞扬,上面还绣着祥云鸳鸯图案,落下的瞬间似有晚霞闪现。
这一幕正好被刚醒来的殷雲翊撞见,他紧盯着羽裳的笑颜,蹙起了剑眉:“王妃你打扮的如此艳丽,是要去见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