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又翻过了一座山头后,羽裳终于看见了军营堡垒上那似能遮天的旗帜,正随风飘荡,火红得像一轮旭日。
这里的灯火比前面几个村头更亮了些,老远便能看见,有十几队穿着军装的士兵,整齐地站成几列,等待着翊王府的马车来临。
队列的前端,是几位将军和两名校尉,他们不仅管着队伍纪律,还严苛要求自己,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背部挺得老直,昂首立在原地,目不斜视。
许是怕士兵们在这寒风站僵了,千里将军出声下令,让他们用原地踏步的方式放松自己,士兵们照做了,脚步抬起的高度,以及臂挥动的高度都出奇的一致,一百个人做出了一个人的感觉。
他们面对殷云翊的突袭没有丝毫怨言,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内心反倒有些期待。
因为听裴烟凝说,今日王妃会来,那个容貌赛昭君的女人,他们早有耳闻,却一直都未曾见面,今日总算能大饱眼福了!
马车在军营外停下,马车前方的几匹骏马,可能是被眼前雄伟的人群所震慑到,抬起前蹄惊叫了一声,幸好马夫及时拉过缰绳,这才稳住了有些歪斜的车身。
羽裳在马车内颠簸了几下,最后拉着殷云翊腰间的龙纹腰带,这才勉强坐稳。
当她缓过神,低头看着自己胡乱抓在的腰带时,才发现殷云翊的外衫因为没有腰带而半敞开,露出单薄的云墨长袍。
长袍内是几排若隐若现的腹肌,羽裳呼吸一滞,慌忙松开的龙纹腰带,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腹肌,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殷云翊表情逐渐凝固,似马车顶上结成的冰。他一把夺过腰带,身子却不由向羽裳那边倾斜,最后一撑在她身后的车壁上,将她圈了起来,墨眸闪过幽光:“是有意的。”
羽裳紧靠在车壁上,狭隘的空间令她感到呼吸困难,她试探地伸出摸上殷云翊的腰带,泛白的小脸勾起一抹请求的笑意:“我重新帮你系上。”
殷云翊微挑眉尾,没有出声,但五指微松允许了羽裳的请求。
羽裳如蒙大赦,连忙接过祥龙腰带,捏起腰带的两端,要给他系上腰带。
紧接着,她一绕到殷云翊的腰后,鼻子端嗅到一股清新舒适的龙涎香味,两人距离的靠近,让她心跳加速,柔软的耳根泛起微红。
就在她另一只捏腰带的,刚要连接腰后绕过来的腰带时,腰后不知何时突然涌上来一股力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跌进了殷云翊的怀抱。
殷云翊半搂着羽裳的腰肢,五指间不自然地游离到了她的肩膀,最后挑起她下巴,清冷的唇角微勾,阴恻恻地笑着:“系个腰带也这么磨蹭,本王等不及了。”
羽裳不得不仰起头,狭长的凤眸微垂,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神韵,嘴上却是不饶人道:“王爷既然嫌我慢,要不你自己来?”
殷云翊收回挑下巴的,指了指腰下的龙纹腰带,音色透出一丝缱绻,又富有磁性:“只要是你,慢一点也无妨。”
车内情意绵绵,车外却是哀声阵阵,士兵们眼看着王府马车停在军营外,车内却许久不见人走下,他们目光灼灼,都快把马车盯出火来。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其有将军提议派人去提醒殷云翊,但话音还没落,便立即有人反驳了回去。
一将军摆了摆,“在站的各位谁敢催翊王,百里将军要是敢,大可去试试。”
百里将军被他言语一激,刚想逞能上前,一想起殷云翊那张冷俊的脸庞,顿时僵在原地,叹了口气:“那还是等着吧。”
羽裳隐约听见车外有交谈声,似乎是在催他们,加快了系腰带的速度,殷云翊气定神闲看着她,缓缓打了个哈欠:“不用急。”
“好了。”羽裳抚平腰带上的一道褶皱,拍了拍,转身撩起了身旁的车帘:“走,我们下车吧。”
“嗯。”殷云翊跟在她身后走下马车,出尘的矜贵气质,吸引了一众女兵的目光。
羽裳也不差,优雅柔美的身段,行走在雪地间轻盈俏皮,裙摆盛开一朵朵洁白的雪花,她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浑身泛着如霁月般明静的光芒。
“众将士听令,请王爷,王妃安。”千里将军一声令下,百名士兵齐齐跪下,发出一阵铠甲擦过雪地的声音,接着是整齐高昂的请安声:“参见王爷,王妃。”
羽裳一挽着殷云翊的臂弯,望着此情此景突生感动,眼前似有云雾泛起,直到耳畔响起一声:“都起来吧。”她这才缓过神,挽着的又紧了些。
寒风刺骨,殷云翊也不想大晚上折腾士兵们来个夜训,一声令让他们各回各屋,又与将军们交代了这几天要加强边关防守,转身对羽裳温柔道:“时间有限,现在去训练营吧。”
羽裳点了点头,两人与将军们分别,走向了一条被绿荫遮挡的羊肠小道,不仔细一看还不知道那是一条路。
他们的身前有几位提着灯笼探路的士兵,士兵们握利剑,做着防御状态,羽裳不解,殷云翊便解释道:“这一带养了些蛇,这蛇说来也奇怪,专咬自己人。”
因为这军营也没有外人,当然咬得都是自己人。
羽裳脚下变得小心起来,她每走一步双腿犹如面条般软,几乎是殷云翊拖着她前行。
她眯起眼睛,正好看见盘旋在树枝上,与树枝颜色很相近的一条蛇,吓得将头埋在了殷云翊的深邃的锁骨处,说话的声音都打颤:“谁养的啊,好吓人”
四周的士兵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殷云翊无奈只好宠着,用衣袖盖住羽裳害怕到发白的脸庞,缓缓道:“风治。”
一位士兵用剑轻轻挑开拦路的青蛇,听闻风治大名,不由多嘴提了一句:“风治是养蛇大户,他养的蛇非毒既恶,平日谁敢得罪他,他就放蛇咬,所以我们都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