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嬷嬷也就是殷云翊的奶娘，常居翊王府，养生派达人，不喜欢走动，连邻里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她几回。

嬷嬷比九嬷嬷年长岁，当年在后宫两人相依为命，共度青春年华，也算是老朋友了。

羽裳放下的栀子花香料，回道：“我近日忙于考学，也是许久没见到九嬷嬷的身影了，若嬷嬷您不嫌弃，改日来王府做客，我叫她来见您。”

嬷嬷的神情有些许失落，垂眸叹息：“不了，因为那件事，她心一直有心结，怕是不肯见我了。”

“什么事啊？”羽裳好奇看向她。

嬷嬷闻言眸色一变，连忙摆了摆：“没，没什么。王妃既挑选好了香料，老奴叫人给您装起来。”

此时穿着花绿的丫鬟们端上了茶水糕点，一一摆放在隔着花翠屏风的梨木桌案上，嬷嬷将包装好的香料递给羽裳，邀请道：“一点小心意，王妃请吧。”

羽裳不知香料价格，随意在袖摸出一锭银子搁在案台上，随着嬷嬷来到梨木桌案前坐下，才发现就在她们说话间，已经有几位小姐在屏风后站着了。

这位小姐也是方才上来想买些香料的，嬷嬷连忙向羽裳介绍道：“这位是永安伯家的小姐，从左到右分别是大姐永霜、二姐永琴、老幺永菊。”

“小女见过王妃娘娘。”永氏姊妹福身请安，一个个长得花容月貌，很是讨喜。

羽裳微微颔首，扬示意：“都坐下一起吃吧。”

“谢娘娘。”永氏姊妹自羽裳对面挨着坐下，嬷嬷则站在羽裳身旁随时伺候着。

如今的嬷嬷，已不再当年那服侍主子的宫女，而是天香坊的掌柜。

但她还是改不掉遇见王公贵族，就上前伺候的习惯，每次把那些贵女夫人哄得开开心心，回头客自然就多了起来。

“这个大红蜜枣和尔勒香梨，乃西域特产，蜜枣补血养颜，香梨生津止渴，王妃尝尝。”嬷嬷贴心地将装着枣的盘子，和梨都放在了羽裳面前，上还不停歇地要拿刨刀给羽裳削梨皮。

羽裳似玉般润白的按在嬷嬷的背上，让她停下削梨的动作，开口道：“嬷嬷有心了，你也忙活半天，梨就别削了，坐下一起吃吧。”

“是啊嬷嬷，您如今贵为掌柜，我们来到您的地盘上，哪还有让你站着，看我们吃的道理。”大姐永霜自然拉开身旁的空座位，招示意九嬷嬷坐到自己身旁。

九嬷嬷恭敬不如从命，笑着坐到了永霜身旁。

几人的小茶会进行到一半，永菊忽然放下的茶水，拍着脑袋大叫了一声：“哎呀，夫子昨日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写完呢，遭了！”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当心吓着娘娘。”永琴嗔了一眼永菊，永菊得到警告的眼神立马捂住了嘴，起身就要告辞离去。

“既然妹有事，我们买完香料也一同回去吧。”永霜也跟着起身，拉了拉不愿这么早回去的永琴的衣袖，永琴无奈跺了跺脚，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还请九嬷嬷帮我们拿几个佩兰香、白芷香、和”永琴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永菊，永菊会意开口微笑道：“我要半夏香！”

“好说。”九嬷嬷回以微笑，转身交代丫鬟办。

羽裳见她们要走，自己也买好需要的香料，且吃饱喝足了，也跟着起身，“既然要走，一起下楼吧。”

永菊对上一个话题耿耿于怀，下楼梯时追着羽裳吐槽道：“娘娘，您方才说道您幼时学过古琴，我最近也在学，学得五指发痛，可娘还是逼我学”

永琴走在两人身后，闻言不由冷哼：“娘让你学，是让你有个长处，别不知好歹。”

羽裳看着眼前跳脱活泼的永菊，总感觉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不由多说几句：“学古琴陶冶情操，没什么不好的。”

“咦，娘娘的回答竟和娘亲说的一样，大人都爱这么说嘛。”永菊蹦蹦跳跳地跳下楼梯，在羽裳面前开心地转了几圈。

她喜欢羽裳，就如同她喜欢枝头上的梅花般，都是没有理由的。

羽裳也才年十，估摸着也就比永菊大四岁，竟在她口成了大人，不禁扬唇一笑，怀念着过去少女怀春的美好时光。

永菊见羽裳不语，在即将跨出天香坊大门时，回头好奇问道：“那娘娘，可认识淮京第一琴女，东替侯府的嫡女，慕诗情？”

话音刚落地，永霜、永琴、以及来不及捂住永菊嘴巴的嬷嬷脸色一变，纷纷看向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脸部表情的羽裳。

这京城谁人不知，慕诗情喜欢殷云翊，是情敌的佼佼者，自从聘礼一下，她就倒插门似的往王府里搬，生怕殷云翊反悔“退货”一样。

如今慕诗情在翊王府住了也有大半个月了，一直没流出要成亲的消息，世人都猜测着，会不会是羽裳这个当家主母不许，所以慕诗情才过不了门。

羽裳袖的拳头不由一攥，发出骨头声响。内心想着就算慕诗情化成灰她也认识，面上郁闷表情却是一扫而过，微乎其微地隐藏了起来。

她用笑来掩饰尴尬：“当然认识。”

永菊站在最前头，没有看见后面个人的死亡眼神暗示，拍了拍赞道：“那王妃娘娘与慕小姐交好吗？我一直崇拜她来着，想寻个会见见她”

“那个。”永霜及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多说一句惹怒羽裳，会牵连整个永安伯府，上前一步，屈膝给羽裳赔不是道：“永菊还小不懂事，让王妃见笑了。”

永琴快速走到永菊身旁，用肘捅了捅她的蛮腰，呵道：“永菊，还不过来给王妃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

永菊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姐姐，转眼又看见嬷嬷紧张伸出五指往下弯，她这才雷劈般跪在地上，习惯认错地磕头求饶起来：“对不起王妃，是永菊说错话了，永菊知错了，还望王妃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