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捕快本是预计着送了二丫就赶到金华镇歇一晚的,可耐不住二丫她娘的热情,硬是不让他们走,他也只好作罢。
见官爷要留下,村长也腆着脸留下了,怕二丫家没有好菜招待他还特地回家拿来了一挂熏肉和一坛酒,为了答谢沈玉救命之恩的林婶子也送来了一条大鲫鱼,和一篮子鸡蛋。
农家待客无非就是自家种的那些菜,很快二丫娘就整出了一桌菜,待官爷和村长他们落座后二丫她爹带着大儿子强子也落座了,而二丫娘则带着她们在厨房吃。
桌上除了那只老母鸡,熏肉,和二丫学着沈玉做的那道鱼汤是带荤腥的,其他的都是用老母鸡炼出来的油炒的青菜,还有一蒸屉的蕨菜饼。
当然这是二丫她爹那桌的,她们这边就只有蕨菜饼和没有鸡肉的母鸡汤,两盘青菜和一人一个水煮蛋,青儿她们自然是无所谓的,可半年多没吃肉的二丫小弟小年却撅着嘴说要吃肉。
他这么一说,二丫的两个妹妹也满眼期待的看着二丫她娘,二丫她娘看在眼里虽心疼孩子,可嘴上还是骂着,“吃吃吃,就知道吃,有得吃还挑,在挑连这都没了。”
二丫她娘说完小年“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就要吃,就要吃…”嘴上哭喊着,脚还来回踢着。
眼看二丫她娘就要发火打他,二丫把小年拉到跟前叫了声娘,二丫她娘这才想到还有外人看着便也忍住了怒火,“他不吃,三丫四丫你们多吃些。”
经过这一小插曲沈玉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了,吃了个蕨菜饼就出去了,而小年也倔的没有吃,任二丫怎么哄也不肯吃,只蹲在厨房门外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堂屋门口。
沈玉拿着糕点回来的时候就看着蹲在那的小年,她走了过去,把油纸包的糕点摊开递了过去,小年在看到是糕点的时候眼中一亮,可随后又倔强的不去看,沈玉无法只得把糕点往他怀中一塞就进厨房了。
一顿饭后,钱捕快他们跟着村长回家了,由于二丫家只有三间卧房,杨柳和小云被安排到王婶子家中休息,沈玉和青儿留在了二丫家。
简单洗漱了下三人便进了屋,屋子里没点灯看不太清楚,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二丫为她们铺好了被子。
三人上了炕,二丫别扭的说着,“今天让你们笑话了,我娘就是那样的人。”
因为她家里人口多田地少,所以每年也没有多少余粮去换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余钱去买肉,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她娘才舍得割些肉回来,那肉还只有在客人来时才会上桌。
在沈玉看来二丫她娘还是很爱她们的,在厨房发生的事更多的只是无奈,谁不想自家孩子吃好些,只是条件不允许罢了。
“我娘以前也这样,我还趁她不在偷吃过呢。”青儿笑着说道,她也是农家出生,自是明白二丫她娘的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听青儿提起家人,许是怕二丫尴尬,她还又特意详细的说了细节给二丫听,直到二丫笑着逗趣来,她才罢。
三人说着就到了后半夜,还是二丫她娘起夜发现了,她们这才睡。一晚上说的都是她们儿时的糗事,谁也没有说明天离别的事,就像不说也就不会离别般。
第二日早上沈玉醒来时,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屋内也昏暗不已,炕上的二丫和青儿也不知何时起的,她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出了屋。
院中四丫在拌鸡食,见沈玉出来朝她笑了下便低头继续干活了。厨房冒着烟火气,沈玉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二丫在灶台前忙着,青儿则帮她看着火。
“醒了,快去洗洗,一会就吃饭了。”二丫见沈玉进来便说道。
等沈玉清洗完,饭也做好了,一锅清粥和昨天的剩菜。二丫让沈玉她们先吃,她则带着四丫去田里给她爹娘他们送饭菜了。
二丫她们刚走小年也起了,见家里只有沈玉她们,他还别别扭扭的不肯上前,还是青儿把碗递过去他才接,真是没有一点昨天那副耍横的模样。
饭吃好了村长家的小儿子也过来叫她们了,说是差爷在等着了,二丫把她们送到村长家门口,钱捕快他们已经套好了马车等着了。
道别时刻总是忧人的,二丫眼中早已布满的雾霜,她哽咽着说:“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要是真嫁不出去了,就去找你给我当媒婆。”
二丫洪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此时她是完全不顾及还有外人在。
青儿虽笑着,可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不舍,“傻姑娘,有事就去我说的那布庄找我,我都在。”说完一把抱住二丫。
被抱住的二丫在也忍不住,泪水如瀑的流。
“好了,别哭了,要让人笑话了。”青儿拍了拍二丫的后背。
二丫离开青儿的怀抱,擦了擦脸上的泪,点了点头,转过身摸了摸沈玉的头,一本正经的说着,“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话,连着我的那份也一起。”在她心里青儿早已是她的姐姐,沈玉也是她的妹妹了。
被摸头的沈玉本还在悲伤着,一瞬间就被二丫逗乐了,这是把她当小孩了吗?想她前世可是整整比她大十二岁呢。
看着二丫一脸真诚的盯着她,沈玉妥协了,好吧,她现在的确是个孩子。
见沈玉点头,二丫也就放心了。
钱捕快见也差不多了,就让她们上车准备赶路了,她们上了马车,二丫也没回去,她跟着马车小跑着。
“回去吧,别送了,我在床头给你留了东西你记得去看。”青儿探出头对还跟着的二丫喊着。
尽管青儿这样说,可二丫还是追着马车跑着,直到她跑不动了,她才停下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等完全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她这才回到家中看青儿给她留的东西,居然是她看中的那只珠簪,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掉落,而当她晚上收拾被子的时候发现沈玉留下的十两银子和另一只珠簪的时候她却笑了,这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