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笔三支……多放几只笔芯吧，2B铅笔，橡皮擦、铅笔、尺子……”

林凡对着顾星星给的清单一个一个清点文具，紧张得像是要上战场。

“太夸张了吧，20支笔芯，你是得有多谨慎啊！”陆逐星抽了抽不存在的嘴角。

“谁知道会有什么墨菲定理发生啊？要是我因为这种小事给我爸戴绿帽子，我才会切腹自尽好吗？……等等，圆规也要带上吧！”

“这又不是初中生考试，不会有高中试卷让你画圆或者角平分线的啊！”

林凡用所剩无几的脑神经细想了一下，发现最近做试卷确实没有用上圆规，便颤着手要把它放下，但就在圆规即将沉睡在桌上的时候又猛地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了笔袋里。

“瞧你这手抖得，都能赶上帕金森综合征了？”

“你，你这个恶魔今天怎么这么烦啊！我紧、紧张不行啊？”林凡捶了下桌，恼怒不已。

“还嫌我烦？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一次考试而已，别太紧张了。”陆逐星识趣地滚了。

毕竟是高一放弃学习以来，第一次这样重视考试。

他有了不想愧对的人，有了不想服输的赌约，他要证明自己。

林凡深呼吸了几下，感觉自己淡然了不少，于是带着英勇就义般的建议神情，背上书包奔赴刑（考）场。

然后就在一只脚踏出门框的那一刻，听到了林妈妈疑惑的声音——“凡凡，还没吃饭呢？”

他默默收回脚，心里泪流满面：淡然什么的，都是假的！是特效！

*

考试的流程好像就那样，每科都陷在一个套路里。

写上班级姓名，看题做题，不会写就跳，马马虎虎写完就飞快抄到答题卡上（语文除外，语文量大，哪有时间重复抄写？），检查完做了的题，然后对着不会做的题涂涂抹抹，试图在七拼八凑中找出答案。

直到铃响那一刹那，试卷被一个同学掀起收走，他猛然发现自己写应用文时忘了信的落款。

却再没机会动笔改正。

*

英语是本次考试的最后一场，设在周六上午8:00到10:00，学生们迎来了久违的周末假期，包括林凡。由于近一周以来的亚历山大，大恶魔顾星星决定给他喘息的空间，发完短信之后人就没影了。

好像是有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竞赛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分……自主招生、三位一体还是高考，她应该都没问题吧，怎么还把自己搞的这么忙。他想着。

终于得到解放，林凡却忽然有些茫无头绪，就像忙于盖巢一只鸟还衔着一块木头飞在空中，忽然发现巢已经盖完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同在最后一个考场的金乌嘲讽地对他吹了声口哨，跟猴子似的。他没有理会，而是背上书包兴致缺缺地回了家，之后食不知味地吃了顿饭。

大概是看他的表情一脸空白，林妈妈担忧地给他夹了几口菜，随口说了一句：“凡凡，最近是不是瘦了？”

他却好像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眼中的光瞬间亮起，抬头问：“真的吗？！”

脸上还粘着几粒米饭，不甚雅观的样子。

林妈妈失笑，给他递了张餐巾纸，作出仔细端详的样子，缓缓地评论着：“妈还会骗你不成？这样看，眼睛漂亮了不少……嗯，脸也小了很多，你最近穿校裤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林凡当然……当然没有感觉，复习得过于投入，他整个人说是学到走火入魔也不过分，哪里有闲心关注自己的体重。至于顾星星送的体重计，自那天深受打击后他就再也没有信心站上去过。

他三两下扒拉碗碗里的饭，放下筷子冲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林妈妈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吃饭呢？

这厢，贴满二次元美少女的房间里，林凡在体重秤前左右踱步了几个来回，最终在正前方站定，带着庄严肃穆的神情踏了上去。

指针摇摇摆摆，最终停在了87kg上。

他瞪大了眼，翘起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狂喜的神情洋溢在脸上。紧接着，硕大的泪珠滚落到地上，一边笑一边哭，看起来又怪异又让人如释重负。

他喜悦地低声道：“陆逐星，我好开心啊。”

原本想无情吐槽他的陆逐星默默地咽下了嘴里的话。

擦了擦狼狈的泪珠，林凡端端正正地把87写在当初那个记录表上，渐渐地平复了心情，带着傻兮兮的笑容打开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