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一晚上没睡着,在元曲安置的这间房里坐立难安。
首先当然是要提防他趁自己睡着了偷偷溜进来行不轨之事,宋辞怀里藏着匕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可她跟男人相比,毕竟从力量上来说就有先天弱势,真起了冲突,还是要以智取为主;其次这里与她熟知的环境不同,许多事物于她而言都无比陌生,要习惯也得耗费些时日,不可能马上就能适应。
元曲房里有个投影仪,宋辞不小心动了开关,打开来就看到会动的人,当即就把她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墙上还出现了一幅画,那画中女子和她简直一模一样,宋辞心中非常不安,想去找一根蜡烛来照明,可怎么也找不到,在找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开关,墙上的影像和光亮瞬间消失了。
室内恢复一片黑暗,宋辞摸索着回到床边时,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腿,疼得好半天都没敢吭声,她紧紧咬着牙,睁着眼睛直到天光。
天亮了有天亮了的仗要打,她在元曲面前必须收敛起这一切,还得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来。
元曲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只当她是真的在虚心求问,可投影仪要介绍起来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他安慰自己: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嘛。
“你就记住这叫投影仪就行了,里面的人是不会跑出来的,”元曲把各种插座口指给宋辞看,“不要用手碰这些地方,会触电。”
“触电”对于宋辞来说也是一个新鲜词,但她并没有追问,倒是元曲对她如此强大的接受能力感到了好奇:“你突然跑到我们这个时代来,就不觉得害怕吗?”
宋辞心道:“若是怕就能管用,我也不必千辛万苦逃婚出来了。”
她苦笑道:“辞辞自家中逃婚出来时只顾着跑,根本来不及怕,不比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到恐惧,却也没有半点法子了。”
元曲顿时自责起来,他一个大男人,不过是家里多了个来自一千年以前的客人而已,尚且怕成这样,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骤然来到全新陌生的世界,可不得害怕得要命吗?这时候要是还赶她走,那还是人吗?
这大姑娘看着风一吹就要倒,元曲觉得自己不帮忙就是在替这该死的命运助纣为虐,他脑子一热就承诺她:“你和我那幅画中的姑娘这么像,多半穿越过来也跟那幅画有关,现在我的画丢了,你又回不去……”
宋辞的心都提起来,他是要留她在这里住下去吗?
说实话,她当然不想走,流落街头还不知道要面临多少新困境,可真要留在这儿其实也有很多麻烦,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可靠吗?
元曲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就不再挣扎了:“在我找回那幅画、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咱们俩估计得暂时同居——你知道‘同居’的意思吗?”
这已经是宋辞目前来看,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她点点头道:“辞辞贸然打扰,已给公子带来极大不便,承蒙收留,感激不尽。”
能把“答应同居”说得这么动人,除了她也真是没谁了,元曲最开始还觉得自己摊上这事儿可真是太倒霉了,事到如今又觉得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惨。
“既然要同居呢,很多事就要先说在前面,”元曲还不是太适应自己的新发型,原本伸出去想要挠头的姿势到了头顶才改为抚摸,“我们这的人早晚都得刷牙洗脸,你们那会儿已经有马尾毛牙刷了吧?”
宋辞点点头,元曲就继续说:“我那间房以后就让给你住,一会儿我替你换一床干净的被子,顺便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书房去,平时我们俩互不干扰,只不过这里不止住了我一个人,等我室友回来了,还得好好跟她说说,你是穿越过来的这么惊悚的真相就别告诉她了,到时候就说你是我妹,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从她的长相和画中女子一模一样这点来看,多半跟他老祖有点纠葛,让人管他叫哥,真不知道是谁在占便宜,可都到了这份上,不叫哥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这错中复杂的关系了。
宋辞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来递过去,十分乖巧地表示:“多谢公子收留,辞辞身无长物,唯有这块玉佩还值几两银子,还请公子收下。”
元曲说这里还有人合租的时候,其实没往分摊房租的事上想,没想到这宋姑娘如此上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人家大姑娘贴身带着的东西,多半是妈妈给的,元曲自认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怎么能收……收下了。
宋辞把那小块玉佩用帕子包好了递过去,元曲一边心里想着不能收,一边一不留神就收下了。
是玉佩先动的手!
这个家里虽然没有很现代化,但是该有的基本新科技也还是都有,因此他还得领着这位新租客好好介绍一下。
“卫生间只有一个,以后我们三个得共用这个区域,”元曲示范了一下水龙头的用法,告诉她,“往左是凉水,往右是热水,浴缸已经很长时间没用了,我一般洗淋浴,啊,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