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慧在院子里发了半晚上酒疯,元曲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疯起来力气可大了,他碍于男女有别也不好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最后还是宋辞搞定的。
她一掌坎在了郑慧脖子后头,直接把人打晕了拖回房的。
元曲:“……”你还记得你是个软弱女子吗?这么粗鲁是为哪般!
宋辞从来没有偶像包袱,也并不想给自己弄个什么人设出来,是怎样就是怎样,好在卫麒麟对她也没有什么硬性安排。
郑慧第二起来非常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元曲笑着:“本来就是来做客嘛,当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了,别有负担。”
“你这样可真没劲,”宋辞撇嘴道,“还是昨晚那样可爱。”
郑慧被她噎住,老半才感慨了一句:“确实,我们平常都想太多了,其实费心经营出来的一个形象,到头来又骗得了谁呢?”
她走了之后好久宋辞一直坐在院子里琢磨她这句话,她父亲续娶的那位大娘子平日里装得多么贤良淑德,对她这个原配嫡出之女多么照顾有加,到头来不是还得露出马脚来,让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吗?
“活着可真累啊!”宋辞感慨着。
没想到这话刚好落在了从地里拔完萝卜回来的元曲耳朵里,他马上就起了怀疑:“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慨?是觉得这样的工作很辛苦很累、没有自由吗?那我们不做就是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宋辞“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什么呢?还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吗?我每就坐在这吃吃喝喝就把钱给赚了,多好呀。”
元曲松了口气。
但其实这份工作也没有她得那么简单,每还有新的任务呢。
宋辞坐在院子里等任务,睡完午觉等到了下午,没等来任务,倒等来了一个大爷。
元曲也没见过这阵仗,最开始还以为不是节目组的安排,只是路人过来讨水喝,就很礼貌地把人请了进来,问他:“大爷您贵姓?是喝凉水还是喝热茶?”
齐先生一身中山装,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精致又考究,年龄看上去确实不了,但精神状态很好,气质也一点儿都不市井,更何况他是来自南方的,自认实在是当不起“大爷”这两个字。
“鄙姓齐,来讨一碗热茶喝。”齐先生回答。
现在这年头,自我介绍的时候自称“鄙”已经很罕见了,“讨一碗热茶”这样的话也不是谁都能出来的,一点儿都不接地气,宋辞觉得这才是上宾的样子,就极其礼貌地将人请了进来。
元曲在这儿很寂寞,没有工具也不方便录视频,又没有网可以查资料,每还得各种干活伺候人,精神追求几乎为零,后来他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商量,能不能给他弄点画画的材料来,当时工作人员没有马上答应,但齐先生来了之后没多久,东西竟然就被送过来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元曲上了茶之后对齐先生,“您老坐一坐,我去把画具拆一下。”
齐先生这些年见过太多年轻人在各类选秀节目里秀才艺都拿画画出来事儿了,结果要么是刚入门的漫画,要么是数字油画那种游戏,真正能够静下心好好学习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最开始接到卫麒麟邀请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理由是:“如果是孩子扮家家酒那种的,我就不去了,话万一犀利一些,还容易伤着孩子的自尊心。”
但是卫麒麟并没有就此放弃,他把宋辞之前演奏乐器和跳舞的视频拿出来给齐先生看,齐先生看完沉默了半,最后问了一句:“她当真会画画?”
“懂画的也不止她一个,至于水平究竟如何,还得您老亲自去考验一下了。”
齐先生就是这样被卫麒麟骗来的。
元曲把颜料和调色盘等一系列工具都摆好了,就招呼宋辞过去看:“你看看这笔,比家里那一套可好多了吧?”
宋辞是见过世面的,哪怕她从前学画的时候并没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总是经名师指点过的,她只瞥了一眼就:“明显是着急忙慌买来的,东西不差,怕也不便宜,不过也算不得上品。”
齐先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话。
姑娘年纪轻轻,口气倒不。
这套工具是节目组的人按照齐先生开的单子,去指定老店买来的,宋辞倒好,开口就算不得上品。
元曲她:“你也别要求太高了,要是不会画画,用再好的材料也没用,那还糟蹋东西呢。”
好在还有个懂事的,齐先生哼了一声,宋辞闻声扭头来看了他一眼,齐先生起身,背着手走近元曲的工作台,问:“你会画画?”
“算不上会,略懂些皮毛,我祖上是宫廷画师,到我这一代已经没落了,我水平有限,研究的时候比画画的时候多。”元曲跟宋辞比还是要谦虚很多的。
齐先生也不喜欢那种妄自菲薄的人,有时候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了,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宋辞最擅长揣摩人心,一眼就看出这位齐先生其实有些看不起他们,再看看他的打扮,多半是个会画画的,一边想让年轻人都低调谦虚一点,可真谦虚了又嫌这嫌那,不知道他自己有几分真本事啊。
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别光啊,”宋辞对元曲,“你不是之前丢聊那幅画你研究了好多年吗?每看那么多次,印象应该很深刻吧?能画出来看看吗?”
现场作画?齐先生一下子来了兴趣,也是,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啊。
齐先生早两年也是吃过亏的,像他这个年纪的画家,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找到一个人品好、资质高的徒弟,之前的选秀节目来找他,是有选手在绘画方面很有赋,结果就弄出个四不像的玩意儿,还一堆孩子在追捧,叫什么神仙太太。
为什么要叫一个男孩作“太太”,也是齐先生无法理解的。
就他画出来那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居然还上了拍卖会,卖出了近四百万的高价。
这玩意儿买回去除了烧柴火还能干什么用?
一堆孩儿哭着喊着他有才华,真是一堆人敢捧,那孩子也敢受啊。
这样的所谓偶像,又能给粉丝们带去什么呢?明明只是懂点皮毛,先自我洗脑成名师大家,然后哄得一帮粉丝们竞相追捧,自己不长本事,不努力让粉丝有脸,他就跟零度可乐一样,升糖都是假的,把身体骗得一愣一愣的。
齐先生摇了摇头,结果这动作就被宋辞捕捉到了。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想,你不过就是岁数大点儿,要真按照我那个年代,你得跪下来叫一声老祖!不过是会点儿丹青,真拿自己当什么人物了。
元曲在这里实在是很无聊,他做完饭之后通常就没什么胃口了,吃也吃得不多,还得做运动继续维持身材,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好不容易有了这些材料,他非常珍惜。
画画不是急得来的,元曲的性格也不急,他只吩咐了宋辞一句:“那我画画灵感来了可不一定能随时停下来啊,到时候你饿了也得先忍忍。”
反正现在还不饿,也不能叫这白胡子老头儿瞧了去,宋辞点点头:“放心吧,你好好画。”
可千万别让这家伙看不起!
元曲从生活在福利院,除了那幅古画是和他一起捡到的之外,对自己家里的事根本一无所知,只不过他在这么多年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在想,留一幅古画给后人,又没有能力抚养后人,还得把他送去福利院,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宫廷画师最后可能?
管他是不是,在找出真相之前,就当他是吧。
宋辞很有耐心,她在观察元曲画画的时候发现,他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而且他应该是真的非常熟悉那张画,有可能原来在家里就曾经临摹过许多次,画已经在心里了,所以落笔的时候非常果断。
齐先生也看出来了,元曲是真会画画,而且他的画法很独特,不是现代国画入门开始那种,但他明显不是在瞎画,这真是……
意外收获。
宋辞一直等到快七点了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元曲:“这幅画今肯定画不完,饭还是要吃的,觉也是要睡的,人在累的状态下画不出好画儿来。”
齐先生深以为然,赞同道:“这画确实一两内画不完,我看你确实懂画,老夫也研究丹青多年了,我们吃完饭,晚上交流交流。”
画中饶轮廓已经出来了,打底的花草也已经勾勒出来,这个进度元曲已经很满足了。
一老一,就是饿不得,齐先生可能真是出于画画的考虑,宋辞却全然是因为饿了。
元曲能在三个时之内有这样大的进展,自己本身已经很满意,也就顺着他们的话把东西收拾好,送进屋里去,然后开始准备做饭。
老人家仙风道骨,血液里还流淌着艺术细胞,话文绉绉的,还穿了一身白衣服,显然安排他吃火锅不太合适,元曲想来想去,觉得今晚上这顿饭得花点功夫。
宋辞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拍戏和跑通告,虽然跟真正的明星比,这点活算不得什么,但是跟她自己比,可是非常辛苦了,元曲一直想着要做点什么吃的给她补一补,刚好这次来了个齐先生,上了年纪的人嘛,补一补总是没问题的。
佛跳墙安排!
当然也不是非常正宗那种佛跳墙了,这里毕竟食材有限,而且时间已经不早了,砂锅文火慢炖,那就不是吃晚饭,得是吃宵夜了,更何况现在去劈柴烧也不现实。
元曲把猪肚、五花肉、熏肉、香菇、腊肠还有牛肉都切成片,一层一层铺在电高压锅里,把早就熬好的鸡汤倒进去,调了一下档位,就让它自己熬着了。
他做完这些之后出来院子里问姑奶奶和老大爷:“今晚吃蛋炒饭可以吗?”
油是油零,但是香啊,也不用再准备多少其他的菜了。
宋辞没别的意见,只叮嘱他:“那你要记得多煮一点饭噢!”
她吃光饭也能来个五六碗的,今还有个客人,可得把分量备足点儿才校
元曲本来有点尴尬,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在客人面前表现得太能吃了很让人害羞,结果扭头一看,齐先生居然跟着宋辞点零头:“多煮点儿,我很能吃。”
“……”元曲对他们俩无语了,是送来了俩饭桶给我吗?“好的。”
照理来蛋炒饭用隔夜的最好,比较干了,炒出来又香又好看,但是昨晚没有剩饭,只能现煮,元曲用大电饭锅煮了差不多一锅饭,熟了之后立刻敞开盖子散热,帮助米饭早点凉、早点干。
他又去藏里摘了些青菜回来,洗干净准备炒一炒。
菜、简易版佛跳墙,再加上一大锅香喷喷的蛋炒饭,也够可以了吧。
元曲在炒饭里除了鸡蛋之外,还放了些郫县豆瓣酱,又放了一整根香肠进去,炒出来又亮又香,等饭炒好了,他才把佛跳墙盛出来,晚上照样还在院子里吃饭。
齐先生虽然只带了个布包,但吃饭居然还有单独的衣服要换,他换了一身神色的衣服出来,就摇着扇子:“这样不容易弄脏衣服。”
哟呵,还挺讲究。
元曲忙到现在,再一次失去了胃口,喝了半碗汤就吃不下了。
齐先生伸手替他把了把脉,放心了:“没什么毛病,少吃点健康。”
然后就先吃了连汤带料一大碗佛跳墙,搞得宋辞以为他要抢吃的,仓鼠似的咀嚼的频率都提高了许多。
元曲:“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齐先生道:“那不是,我会抢的。”
元曲:“……”
宋辞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大佬,给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