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凝的嘴角牵出几不可闻的微笑,淡然接过舞者递来的红绳。
她并不担心,苏赦既没有说她要嫁出去,必不会无端在这时候造出一场乌龙来。
至于沈六,她暂且相信这家伙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可结果却叫她始料未及。
舞者的祈福舞跳至尾声,似乎这几百条红绳也被他四人缠绕得差不多了,大禅师捧来甘露,洒在舞者的手心。
他撒开红绳后,青男少女便去一点点扯红绳,几乎所有人都会卡住,唯有那三两天选之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出一个巧结来。
沈六一点点扯得兴致盎然,苏语凝始终都没动,就像料定了结果不会是她一般。
果不其然,在她的对面,出了一对天选的才子佳人。
女子恰巧她也认得,正是沐雨初。红绳巧结那一头,却叫苏语凝十分面生,但他锦衣丽服,虽是淡雅的白袍,但华裳之上,细到一针一线的兰花纹理逼真若现,仿若下一刻便要绽放开来,绝非一般绣女之作,便知,是个非富即贵之人。
苏语凝似乎记得沐雨初心里欢喜的,却是那个都城首当其冲的纨绔,太子沈子唯。
莫非是这个人?
但她稍微想想便觉得不可能,此人眉眼温润,两弯笑眸,唇畔始终含着春风过境的笑容,一看便知是个极为温柔恬静的人。
正想着,右手边似乎有人碰了一下自己。
苏语凝侧目,荆明是何时坐到她身边的,她竟浑然不知?
荆明一笑粲然,示意她往前看。
似乎是有一个巧结自一团杂乱当中掉了出来,苏语凝当时还想着又是哪一对天选之人,不想顺着看向执绳的人,可不就是她和沈六嘛。
当时当刻,沈六却似乎比苏语凝还惊讶。
小太监在沈子唯身后不远处候着,不免又要感叹一句自家太子这狗屎运实在太旺盛。
两人各自惊着,瞠目结舌。
忽有一人含笑走来,却正是刚刚怒视沈六的那位舞者,似乎是要他二人到前面去一舞祈福。
“你使了什么手段?”
苏语凝机械一般摆动着手脚,面上端着笑,默默忍下众人看来或羡慕或慈祥的眼神,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着身侧早已从一脸惊色换成喜气洋洋的沈六。
沈六笑道:“这是缘分。”
缘你…
这种事情骗三岁小孩子可以,糊弄苏语凝,手段要不要太幼稚?
可到底是谁呢?是苏赦吗?如是这样,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这样打无准备的仗图什么呢?再说,一个沈六,值得苏赦费这么大力气吗?
难道是因为沈六揍了王胤一顿?
苏语凝越想越想不通。
其实沈六一出现,苏语凝便知道他一定不是一般人,可时至今日,苏语凝也说不出这种不一般到底是不一般在哪里。
很伤脑筋。
苏语凝正暗自蹙着眉头,一舞者走来,抬起二人的衣袖,用那打了巧结的红绳默不作声地缠住了二人的食指。
这意思,似乎是叫她二人今天一天都别想离开对方超过十寸。
苏语凝纵有一千一百个不愿,但众目睽睽,她总不能摔门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