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章 舍不得砍你脑袋(1 / 1)卖报小郎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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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名,杨振,国子监学子。第四百五十九名,李柱鸣,青州胡水郡人”

站在“功名墙”下的吏员,大声唱榜,而在他开口的瞬间,原本嘈杂的声浪,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数千名学子竖着耳朵聆听,当听到自己名字时,或喜极而泣,或振臂狂呼。

“二郎,怎么还没听见你的名字?”婶婶有些急。

“娘,这才到一百多呢。”许玲月安抚道:“你不是说二哥是会元么。”

婶婶瞪了眼女儿,死丫头居然连她都敢调侃。

“二郎,还没到你啊。”

第五十多名时,婶婶更急了,眉头紧锁。

“再等等。”许二郎皱眉。

唱榜到前十时,婶婶脸色发白,感觉儿子十有**要落榜。

许新年眼里流露出忐忑和些许激动,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趋势,想起大哥的那首行路难,以及自己平时的积累,二郎心里还算有些底气。

终于,当那声传唱想起:“今科会元,许新年,云鹿书院学子,京城人。”

婶婶耳边“轰”的一声,宛如焦雷炸开,她整个人都猛的一颤。

这一声“焦雷”同样炸在数千学子耳边,炸在周遭打更人耳边,他们首先浮现的念头是: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云鹿书院的学子成为会元,儒家的正统之争绵延两百年,云鹿书院的学子在官场备受打压,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会元怎么可能会是一位云鹿书院的学子?

上一个成为“会元”的云鹿书院读书人,还是二十年前的紫阳居士。但是,紫阳居士何等人也?

那是四品的大儒啊。

二十年后再看,他成为会元,乃至状元,完全是合情合理,人家本就是一条潜龙。

但是,换个思路,这位同样出身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会元。

是否意味着他也有大儒之资?

一时间,不少人怦然心动。

这些人都是榜下捉婿的富家翁,或士大夫阶级。

榜下捉婿自古便有,到大奉元景年,虽说不算流行,但守着杏榜物色女婿的家族依旧不少。

等的就是一位资质出众,有潜龙之资的读书人,比如眼下的“会元”许新年。

榜下捉婿是戏称,大户人家守着杏榜,瞧中那位读书人,便派人去家中说媒,争的是时间。

一旦说媒成功,婚事便定下来了,别人再想抢,那是抢不走的。

礼法重于天的年代,可不是带着师门长辈施压,给一粒聚气散,说毁婚就毁婚。除非不想要锦绣前程。

“许新年是哪位?”

“许新年许老爷是哪位?”

人群里,时不时传来问询声。

一位学子转头四顾,相隔漫漫人海,看见了面容呆滞的许新年,当即大喊一声:“辞旧,恭喜啊。许新年在那儿呢。”

呼啦啦最先涌过去的不是学子,而是有意榜下捉壻的人,带着扈从把许新年团团围住。

“许会元可有婚配?本官家中有一女儿,年方二八,美貌如花。愿嫁公子为妻。”

“本官家中亦有未嫁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许新年连连后退。

春儿垫着脚看了片刻,喜滋滋道:“榜下捉壻真有意思,小姐,没想到会元是那位俊俏书生。”

话音方落,窗帘忽然掀起,气质斯文,脸颊有些婴儿肥,甜美暗藏的王小姐探头张望了片刻,道:

“春儿,回去吧。”

这一边,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许新年,眉头紧锁。

正要口吐芬芳,喝退这群不识趣的东西,忽然,他看见几个江湖人不怀好意的涌了上来,冲撞扈从形成的“防护墙”,意图占母亲和妹妹便宜。

扈从被逼的连连后退,婶婶和玲月吓的尖叫起来。

“住手!”

许二郎大吼道。

但是没用,他根本阻止不了这么多人。

“呵,这般泼皮无赖,本事没有,浑水摸鱼倒是厉害。”中年剑客远远的瞧见这一幕,颇为不屑。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这种小小的混乱很快就会被打更人和官兵制止,不过那两个姿容绝色的女子,恐怕得受一番惊吓了。

“住手!”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响,这回不是心理上的炸雷,而是真真切切的有雷霆炸响,震的在场千余人头晕目眩,耳鸣阵阵。

骚乱一下子止住了。

贡院的围墙上,站着一位身穿打更人差服,绣着银锣的年轻人。他单手按刀,目光锐利的扫过闹事的那伙江湖客。

与此同时,官兵和打更人挤开人流,终于赶来了。

见到许七安的瞬间,婶婶如释重负,仿佛有了依靠,母女俩松了口气。

“把那几个捣乱的家伙带走。”许七安把几个江湖人一个个指出来,周边的几个铜锣立刻上去拿人。

底下的学子们认出了许七安,颇为惊喜,喊道:“是许诗魁!”

“见过许诗魁!”

许多京城的学子拱手招呼,态度毕恭毕敬,像是在与前辈、师长行见面礼。

事实上,许七安确实当得起这样的待遇,就凭他那几首传世佳作,即使是在傲慢的读书人,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倨傲。

但外来学子不知许七安身份,叫他是个打更人,原本颇为不屑,但京城士子们的态度让他们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银锣身份不一般。

“兄台,这人是谁?如此张扬,瞧着就是个武夫罢了。”

“你不认识他哦,你不是京城人士。这位大人叫许七安,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许七安。”

“原来是他,果然一表人材,器宇不凡,当真人中龙凤,令人望之便心生敬仰。”

这下,外地学子就知道他是谁了。许七安的“私生饭”还是很多的,凭借着抄来的诗,在大奉读书人群体里收获海量粉丝。

一时间,无数学子拱手招呼,高呼“许诗魁”。

“真威风啊”许玲月喃喃道。

“真威风”

远处,蓉蓉姑娘望着墙上的年轻人,目光有着敬仰。

“明明我才是主角啊”许新年小声嘀咕。

许新年不但中了贡士,还是贡士头甲:会元!

这是全家都没有料到的。

婶婶开心的就像一只女装的范进,差点眼皮一翻晕过去。

二叔也很高兴,决定要在家里大摆宴席,请同族和同僚过来喝酒。现在许家阔绰了,流水席摆个三天三夜都毫无压力。

吃完午膳,许二郎搁下筷子,看向许七安,道:“大哥今日还要巡街吗?”

许七安摇摇头。

他是银锣,巡街通常是看心情,而非强制性。而且,现在杏榜已揭,数千学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治安压力没早上那么大了。

许二郎颔首,起身,一手抬在腹部,一手别在背后,淡淡道:“那大哥就辛苦些,帮我守着家门,午后必定有讨人厌的苍蝇打扰,我,一概不见!”

这姿势通常出现在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或者官员身上。

嘿,这小老弟还装起来了许七安嘴角一抽。

许新年的傲娇性格,就是从婶婶那里遗传的。不过毒舌属性是他自创,婶婶骂人的功夫很一般,不然也不会被许七安气的嗷嗷叫。

许七安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为许二郎的前程操心。

“二郎中了会元,这是我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接下来,就是一个月后的殿试。殿试过后,我埋下的后手就可以启用吏部文选司赵郎中

“留任京城只是第一步,如果想让二郎成为一个对我有用的人,那就得给他找靠山了。否则凭他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一辈子也就混在清水衙门了

“魏公现在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了,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位置能不能拿回来。不过,二郎不能投靠魏渊,不能与他有任何瓜葛,否则会和我一样,打上“阉党”的烙印。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必须想办法给他找个靠山,这样,我们兄弟将来才有希望双贱合璧,制霸朝堂。”

许七安以前说过,要把许新年培养成大奉首辅,这当然是玩笑话,但他确实有“提拔”许二郎的想法。

经历这么多事,得罪这么多人后,这个想法愈发的清晰深刻。

首先,许二郎自身天赋极佳,走的是儒家正统体系,心机手段还算不错,在官场历练几年,绝对是一个神队友。

但儒家正统出身的弊端也很明显没妈的孩子!

“怀庆公主一介女流,我怀疑她有暗中培植势力,但二郎要的是一个坚实的靠山,而不是成为一名地下党。

“太子的话,福妃案后我和陈妃这位岳母决裂了,所以太子不作考虑。而且,太子段位太低,配不上我家二郎。基于同样的理由,四皇子也pss。”

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发现文官集团里,竟然找不到一个适合的靠山。

呼算了,这事儿不急。等殿试过后,二郎的事情就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要警惕的是佛门的使者团,以及李妙真和楚元缜的天人之争哎,这种道统之争最麻烦,许七安捏了捏眉心,低声说:

“而对我来说,尽快晋升铜皮铁骨境才是最重要的。”

他洗了把脸就出门了,许银锣日理万姬,哪有时间给区区一个许二郎看门。

骑上小母马,怀揣着钟璃码出来的两本小说,许七安快马加鞭进入皇城,并取出临安赐予的腰玉,在羽林卫的带领下,来到韶音苑。

对于许七安的突然拜访,临安表示很高兴,让宫女奉上最好的茶,最美味的糕点招待狗奴才。

“殿下近日如何?”许七安问道。

临安叹息一声,桃花眸子都不妩媚了,垂头丧气:“母妃日日与我哭诉,说在后宫遭遇皇后欺负,眼见就要活不下去了。”

陈妃背后的人呢,不出手帮助的么嗯,陈妃是个合格的宫斗小能手,不至于这般不济,应该是故意在临安面前装可怜,想尝试曲线救国许七安诧异道:

“皇后欺人太甚,殿下您就眼睁睁看着陈妃在后宫受辱?”

“那我有斗不过怀庆嘛,而且,我觉得母妃也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惨。”她委屈的说。

“你找陛下呀。”许七安试探道。

“你们先下去。”临安挥退宫女。

厅里安静了下来,好长时间没人说话。

“狗奴才”

她绵绵无力的叫了一声。

“嗯,殿下你说。”

“太子哥哥被关进大理寺时,我去求过父皇,但父皇不见我,我便在寒冷里站了两个时辰,还是怀庆把我赶回去的”

临安难过的低下头,有些自卑的小兽,“那时候我就想,也许父皇并没有那么疼爱我。太子哥哥出事后,哥哥妹妹们就不再找我玩,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眉毛耸拉着,那双澄澈妩媚的桃花眼黯淡无光,微微垂着头,哪里是公主,分明是一个委屈又可怜的女孩。

许七安知道这是临安殿下对他的信任爆棚,所以才在他面前卸下公主的骄傲,展露出来的,不过是一个不算太笨,但也不聪明的女孩。

这些事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吧至少太子出事后她就认识到这个现实了可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维持着她公主的骄傲。

直到福妃案结束,她后知后觉的品出了案件背后的真相当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悲伤,无助,失望?

这位公主外表娇蛮任性,其实是个外表凶巴巴的纸老虎,受了委屈只会大喊大叫,而真正扎心窝子的委屈,她又默默承受。

本质上其实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子,漂亮,但也外强中干。

临安眼眶渐渐模糊,这些话说出来她心里就好受多了,虽然狗奴才给不了她什么,连帮她在怀庆面前主持公道都犹犹豫豫,但他能为自己去得罪怀庆,临安心里已经很开心了。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她脑袋上,揉了揉。

临安诧异的抬起头,才发现狗奴才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他的眼神里有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无奈。

“殿下,我会陪着你的。”

临安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细若蚊吟说:“你,你别摸我头我会生气的。”

许七安大逆不道的违背公主殿下的命令,用力揉了揉,把头发给揉乱了。

临安用力睁大桃花眸,瞪着他,似乎用自己公主的威严逼退狗奴才。可是她的眸子虽然妩媚多情,却委实没有杀伤力。

临安又低下头去。

嘛,对付这种性格的女孩,适当的霸道,以及死缠烂打才是最好的方式换成怀庆,我可能被一剑捅死了

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两人间发酵。

许七安及时撤回了手,从怀里摸出情天大圣话本,放在临安面前,笑道:

“这是卑职偶尔间得到的书,挺有意思,公主喜欢听故事,想必也会喜欢看。不过,千万不要说是我送的。”

临安注意力顿时被情天大圣吸引。

“如果觉得在宫里待的无趣,不妨搬到临安府,这样卑职可以天天找你玩,还能偷偷带你去外头。”

聊了几句后,他告辞离开。

“许七安!”

临安喊住了他,鼓着腮帮,凶巴巴的威胁:“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否则,否则”

想说“否则就砍你脑袋”,但又有点舍不得。

“知道了。”许七安说。

许七安离开韶音苑,对羽林卫说,“本官还有要是求见长公主,你领我去。”

“这不合规矩。”羽林卫摇头。

“我可以去宫城外等,这样就合规矩了。”许七安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羽林卫答应了他,带着许七安离开皇宫,让他在宫外等候,自己进去通传。

一炷香不到,羽林卫返回,道:“怀庆公主有请。”

许七安嘴角一挑,伸手按在胸口,心说,怀庆啊怀庆,见识一下霸道女总裁和傻白甜小书生的威力吧。

肯定能戳中到你的爽点。

: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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