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言眼里,他是在给城北从头到尾情景再现,从他梦游开始,一直到刘珊珊被厉靖逼死。
可他活灵活现的表演了半天,只看到城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半天,最后直接收回了视线,薛言气的干瞪眼。
“乖,不要妈妈了,哥哥照顾你。”城北硬着头皮哄孩子。鬼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哄人。
听到城北的这句话,薛言眼里有些欣慰,还好,这句话靠谱点。
“好。”
南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房里两个?大人同时愣住了,这真的是一个亲眼看到妈妈离开的小孩?
只有一旁的厉靖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是魔鬼跟人类的孩子,天生冷血。
南南听了城北的话,也就意味着厉靖不能如愿。
薛言想到上一个直接造成厉靖失望的人的下场,看城北的眼神有些敬佩。
城北全然不知有什么危险,正笨手笨脚地调整南南的姿势,想找一个两个人都舒服一点的姿势。
如果他没猜错,刘珊珊肯定是被这个魔王给收了。接下来,这个小胖孩子就要交给他了?还是说,另有安排?
“这是魔界的孩子。”厉靖看着舒服的窝在城北怀里的南南,危险地眯起了眼。
城北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的看向薛言寻求解释。
“理应由魔界带回去照看。”没有等城北做出答复,厉靖吩咐薛言道,“把孩子带过来,回魔界。”
薛言,“……”第一,他不是奶妈;第二,他并不是很想把孩子带回魔界去。
“你们带他去哪?”城北听到一句魔界,立刻兴奋起来,“带我弟弟去魔界?我也跟着去行不行?”
薛言再次觉得无话可说。
城北缺的不是一根筋,他可能是缺一个脑子。
“你……”薛言刚想阻止城北这个大胆的想法,就被人强行封了口。
发现自己张不开嘴,薛言恼怒地看着厉靖。
“哥哥……”南南下意识地不想到魔界去。
话音刚落,空间出现了巨大的扭曲,一眨眼,五个人已经站在了魔界。
刚到魔界,厉靖就解除了在薛言身上的禁令,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这次厉靖没有直接传送到魔王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这就是魔界?怎么这么黑?魔界跟人间是昼夜颠倒的?”城北大大咧咧的,丝毫不觉得异样。
薛言扯了扯他的胳膊,低声道,“魔界没有白天。你声音小点儿,这是在魔王殿附近。”
魔鬼比人类更会享受,也更疯狂,可魔王殿里禁止喧哗。
城北不明觉厉,配合地闭上了嘴。
一路走进魔王殿,薛言注意到,魔王的死忠粉,洛基好像不在,以往只要他一回来,洛基就会跑来找他,可这次却没有,甚至都没有出来迎接一下魔王。
到了议事厅外,厉靖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薛言进来,其他人会有人安排住宿。”
要开始惩罚了,薛言安抚地朝城北笑了笑,跟着厉靖走了进去。
一进议事厅,薛言没敢往前多走,懂事地跪在大门口的位置,看着厉靖一步一步地走到桌前坐下。
“裁决者薛言。”厉靖一字一顿,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薛言应了一声,“在。”
在城北家的别墅里跪了半天,现在又跪,薛言觉得膝盖像是针扎一样疼。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厉靖问。
“魔鬼。”薛言很快听懂了厉靖想要问的。
是魔鬼,还是魔王殿里可多可少的一个裁决者,还是一个没有了死神镰刀的裁决者,是什么都要靠魔王的裁决者……
“我们来谈谈你在人间的那些年。”厉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议事厅里回荡,语调低缓。
薛言没敢接话,只敢偷偷往下跪了点,让小腿分担了些膝盖的压力。
“在人间二十年,父母早亡,孤身一人在孤儿院长大,被人收养,养父母车祸去世。追求者众多,感情经历丰富,在新婚时,被人买命,遂来到魔界,甘愿为魔界打工一百年。”厉靖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文字。
说完,远远地看着下面跪着的薛言,眼神充满玩味,“这样的人间,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薛言,“……”
魔王是觉得人间对于他来说还不够惨,要让他在魔界也带着那些心理阴影吗?
是的,心理阴影。
他身边的人,通通没有什么好下场,好人也是,坏人也是。就连最后所谓的那个新婚对象,也痛失爱人。
感情经历丰富,是很丰富,他遇到的渣男可以列一个渣男防骗指南出来。
而且,最后那句甘愿为魔界打工一百年,他只想问问,是谁甘愿的?谁替他甘愿的?
“据我所知,你在人间,唯一对你好的也就这个叫城北的人了,现在,他也不在人间,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薛言咽了口口水,原来厉靖把城北带下来是为了这个……
“殿下,我只是觉得……无辜的人不该枉死,灵魂被收割后,他们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组织了一下语言,薛言回答的很没有底气。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厉靖也确实不为所动,他不止一次的跟薛言说过,裁决者不可以插手人间的事,不可以对人类有感情,可薛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犯错。
“你是魔鬼,不是人类的警察。善恶不需要你去分,强弱也不该由你来定义。你是裁决者,你要知道人类的轮回,会轮回成为弱者的,轮回前的那一世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因果报应,你难道还不懂吗?”
厉靖的话振聋发聩,薛言的一腔正义被他说的荡然无存,只剩下零星几片犹如破布一样在他心里摇摆不定。
以一个魔鬼的角度旁观人类的生命,对一个人的灵魂妄加评判,用魔鬼的影响来干扰人类的正常生活……
薛言无力辩驳,无奈地垂下头,厉靖的话总是能轻易地击溃他的防线……
他本来是应该为自己劫后余生而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管好你自己,优柔寡断也要分清楚时机。裁决者显然不是你可以优柔寡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