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徐处仁面对李若水的邀请,他起先并没有想要,要不要去趟这个浑水。
尽管当初徐处仁因为反对童贯强平物价一事遭到童贯的排挤,但是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所以也没有向李若水表态。
可是,今日朝堂之上,当徐处仁提出减免因遭受金人战火侵蚀到各地的赋税时,竟然遭到了白时中耿南仲一系官员的反对。
反对的并不是减免所有州府的赋税,而是针对于减免一些没有遭受战火过度侵蚀的州府赋税。
“陛下,臣以为荆湖北路以及淮南路并未受到战火侵蚀,所以不必将这两处州府的赋税也一并减免。”
开口说话的是谢克家,为耿南仲一系。
此前谢克家便受到了耿南仲的指示,只要是朝堂上有人提出关于减免赋税亦或是恳求朱琏出面教授新算术之事,便要坚决反对。
而这个时候见徐处仁突然提及此事,谢克家以为徐处仁已经接受了李若水等人的说服,所以立马出班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见有人反对,徐处仁倒也没有过于吃惊,只不过,还是坚持道:“虽说淮南两地并未遭受战火,但是当初募兵勤王也出了不少壮丁,如若……”
不待徐处仁将话说,王时雍也连忙出班打断道:“募兵勤王可不仅仅只是淮南以及荆湖北路两地,照徐学士之言,岂不是应当减免各地所有赋税?”
王时雍此前也接受了耿南仲的指示,所以见徐处仁依旧坚持,于是连忙出班继续表示反对。
闻言,徐处仁被气得不轻,指着王时雍的鼻子,便怒喝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耿南仲也出班对赵桓说道:“陛下,臣以为减免淮南两地的赋税的确不妥。”
“毕竟,如今金军未退,在这国库吃紧之时,随意减免各地赋税,势必将加重国库的负担。”
不等耿南仲的话音落下,白时中也出班开口说道:“耿签书所言甚是,如今战事吃紧,更是需要大宋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一同抵御金人。”
一听这话,徐处仁这才明白了过来。
别听白时中与耿南仲等人话说得漂亮,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体谅老百姓的难处。至于他们这么做有何目的,徐处仁不愿去多想。
在徐处仁看来,耿南仲等人不顾百姓之死活,便不配为官。
更何况,当初东京保卫战的时候,徐处仁可是十分清楚这帮人曾经还恳求赵桓与金人议和。
要不是陈东上书一事,赵桓顺势下诏,再有恳求与金人议和者与叛国罪论处,否则这帮人势必还会继续要求与金人议和。
然而,现在却突然转了性子,一心抵御金人。
说什么,徐处仁都不会相信这帮人的鬼话。
于是,徐处仁对白时中怒道:“白相你们不顾百姓生死,与那金人何异……”
“放肆!”
不等徐处仁将话说完,白时中冲着徐处仁怒喝了一声。
眼看着双方这是要掐起来了,吴敏也不想看着徐处仁因为这件事情而吃亏。
于是,连忙上前拉了一下徐处仁的衣角,劝道:“白相他们所言并非此意,徐学士不可这般……”
徐处仁本就在气头上,现在见吴敏竟然帮着白时中等人说话,心中怒火更盛。
只见他一把将吴敏的手甩开,便对吴敏质问道:“他们不是此意,还能是何意?”
原本吴敏只是好心想做个和事佬,现在见徐处仁对自己这般态度,立马也不干了。
于是,吴敏便开口说道:“如今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暂不减免赋税也是情有可原……”
好家伙!
徐处仁一听这话,取出藏于袖中的毛笔,朝着吴敏便奋力一掷,“情有可原?连百姓生死都不顾,还讲何道理?”
谁能想到徐处仁会将毛笔藏于袖中,并带上朝堂?
所以,吴敏完全就没有躲避的心理准备,于是躲避不及,毛笔直接砸中了他的脸。
毛笔未干,墨汁也是溅了吴敏一脸。
吴敏的脸其实并没有因徐处仁掷来的毛笔砸痛,但是这一脸的墨汁却是让吴敏颜面尽失。
所以,吴敏也气得失去了理智,忘了这里是朝堂之上,而且也不管赵桓是不是还坐在上面,上去便与徐处仁撕扯了起来。
这突然来的变化,让李纲以及百时中双方都懵逼了。
这好像不是一开始导演的戏码啊!
徐处仁二人怎么突然从路人甲,强行给自己加戏,硬要做这个主角。
原本还是自己双方在交锋,可因为耿南仲等人误将徐处仁给当作李纲一派的人,便出班反对徐处仁所提出的建议。
正当双方刚交上火,相当和事佬的吴敏又站了出来。结果,吴敏也被徐处仁误会成了他是耿南仲一派,又因为这些人不顾百姓生死,于是便与吴敏掐了起来。
李纲与白时中双方尽管不清楚撕扯在一起的人究竟谁是跟自己站在一边的,但是让这么当着这百官以及赵桓的面扭打在一起,总归不是好事。
于是,李纲与白时中纷纷给身边的自己人一个示意的眼神,这些人才连忙上前将徐处仁以及吴敏给拉了开来。
徐处仁与吴敏两人本就已经不是年轻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两人皆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这事情也就是在这一瞬之间发生的,所以坐在上面的赵桓也没来得及反应。
只不过,赵桓比李纲与白时中二人要清楚地一点便是,徐处仁与吴敏二人根本就没有表态,说自己是站在谁那边的。
两人之所以会这么掐起来,完全是因为一个误会。
正是因为赵桓知晓这其中是因为一个误会造成的,所以赵桓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二人。
于是,赵桓佯装怒道:“朝堂之上岂容尔等这般放肆!”
“来人呐,将二人一并轰出去!”
吴敏一听这话,心中更是郁闷。自己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啊!
我只是想要做个和事佬,完全没有想到竟然遇上狗脾气发作的徐处仁。
再说了,还是徐处仁先动的手,为什么要把我也一起给轰出去呢?
不过,不等吴敏开口解释,他与徐处仁二人便已经被人给架了出去。
直到吴敏与徐处仁让人给架出宫殿,殿内的百官也纷纷噤若寒蝉,一时也没人敢开口。
毕竟人家一身紫袍的都让赵桓给轰出宫殿了,自己这一身红、绿袍还是得谨慎一些。
更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到了此刻,对于吴敏与徐处仁掐起来这件事情,心里还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