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殿下,殿下,该起床了,宗臣大人要会审了。”李冲站在姜青的床边,小声提醒道。
姜青睁开眼睛,将盖了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问道:“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也到了吗?”
“没有。
宗丞大人说这次不召开三司会审,全权由宗人府负责。”
“嗯?”姜青略有疑惑。
照理说此案涉及到两国相交,要是稍微处理的不好,必定会给两国的关系留下裂痕。这已然算一个大案件,召开三司会审不为过。不过这几日与老头想处下来,他倒是也能理解为何对方不肯召开三司会审,终归是年纪大了,不愿看到后辈相残的一幕。
只是老头愿意大事化小,就算自己答应,姜儒也不会答应,对方的箭已脱手,如何能回头?
其实他对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来没来并不在意,只是做决断而已,一个大理寺卿就足够了,反倒是另外一人,才是今日胜负手的关键。
“曹公公到了吗?”
李冲想了想,答道:“是监兰院的那位曹公公吗?他一大早就到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右相大人。”
“什么?”姜青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为何右相会来?还是和曹公公一起,他到不怀疑曹公公会给右相透露什么消息,曹公公是颦姐叫的,忠诚度应该没的说。恰是这样才有古怪,一个绝不会背叛的人,为何会与右相同行,难道两人路上巧遇?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百思不得其解,右相来观审,是想七叔公施压吗?这似乎不太可能,七叔公毕竟是皇室,右相官阶虽高,但还不至于威胁到七叔公,臣毕竟是臣,皇室的威严不是一个臣子能触犯的。
“殿下,殿下?”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姜青,李冲颇为着急,忍不住的叫了两声,要是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会误了会审的时间,要是哪位没来还好说,想到这里他又提醒道。
“殿下,皇后娘娘也来了。”
颦姐也来了,这倒是有点出乎姜青的意料,他的计划颦姐全部都知道,今日应该是毫无悬念,姜青歪着脑袋,难道颦姐转呈来看戏的。可是也不对,颦姐对他人的事情向来不关心,今天又不是自己要出丑,颦姐这么积极干嘛?
既然颦姐也在,那在睡下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窸窸窣窣姜青穿好衣服,向着门外走去,李冲蹑脚跟在后面。
刚走到门口,他一只脚高高迈起,却悬停在半空中,久久未落下,少顷姜青皱着眉头,将脚收了回来,转头对李冲说道:“你待会出去一趟,去找一下胖子。”
他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李冲也非常聪明的没有去问,答应一声后就小跑出去了。
来到前厅,嗬,场面还真不小。七叔公坐在堂上,他的左右手新设了两把官帽椅,颦姐在左边,右相坐右边,每人相隔大概半米左右,曹公公就站在皇后的身后。
他毕恭毕敬的一一问候。
今日的七叔公,一脸刚正,不怒自威。姜青偷偷笑了笑,这与私底下语重心长诓骗的七叔公反差有点的大,不过也难怪,毕竟这位姐坐在他的边上。
顺着目光看去,颦姐嘴角噙着笑,对着他眨眨眼,意味深长。
右相还是于往常一样,古井无波,如果说颦姐像一片海,广阔无垠。那么右相给人的感觉像是一片湖,深不可测。
说到底他与右相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第一次是右相做为幕后推手,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随后自己写了首《聪明累》讥讽对方,在这之后,右相似乎并没有其余的动作。之后就是大殿对峙那一次了,那一次之后姜青的心里已经将右相摆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今日,对方入局太迟,已经改变不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堂下除了姜青之后,还有主事两人,以及文书八人。除了他之外,别人都配有一套桌椅,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嫌疑犯,坐着听审,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也没心里不平衡,待会肯定还有人要陪他一起站。
果然没过一会姜儒也到了,他的参拜礼要比姜青的标准许多,显得更加真挚。
诸多事情结束之后,终于进了主题,七叔公的公案上放了一块惊堂木,他并没有拿起往桌上生砸一下,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姜儒,你与银甲卫负责的盗画之案,昨日锦衣卫已经缉拿元凶,接下来就由你询问。”
至于姜青,老头好像有意将他忽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说之前的证据全部指向的是他,现在审都没审就说他是冤枉的吧,所以只好将他先晾在一边。
“是。”姜儒抱拳应道,他倒是出奇的没在姜青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很快犯人被带了上来,乱糟糟的头发将他的脸遮住了打扮,褴褛的衣裳下面是一道道新痕。姜儒考虑的很周到,能想到的细节都想到了。
随后他问道:“大胆人犯,你叫什么名字?快将你所犯之事细细说来。”
听完姜儒的问话之后,犯人很自然的将头叩到了地上,一点没有犹豫,说道:“小人名叫……”
那人背书似的说了大概一刻钟,是如何躲过银甲卫进到鸿胪寺,以及怎么进到仓库。
姜青一边听一边点头,还别说,姜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猜想的偷窃过程与自己真实的行动过程差不太多。
堂上的七叔公,听着人犯背书式的回答,再看了看姜青一脸淡然,无奈摇摇头。待犯人说完,他命人将两个滑轮带了上来,说道:“你将此物掩饰一遍。”
那人拿过滑轮,熟练的将两个滑轮摆成一排,用绳子穿过去,几个呼吸声就掩饰好了,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这是熟练的表现。
七叔公看到这一幕后,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情况不对!他虽不知道两个滑轮是如何用的,但像这样,随随便便穿在一起,似乎太简单了点,再看向姜青,见对方一脸轻松的表情。他不禁疑惑,难道真的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