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里包含的意思,不是让她见义勇为,而是让她坐以待毙......
了了知道自己的命和花钥比起来不值一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吐着信子,狰狞地扑向自己。她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她不怕死,只是这么突然的就没了命,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作为花钥的成员多少次出生入死,送命也是早有准备的事情了。她闭上眼睛,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在不远处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了了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一睁眼,只看到那畜生像着了魔一般突然伏倒,在地上抽搐着。
王勃阳还没有接过那个竹哨,妙娘也没有吹动竹哨,可那蟒王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了。
大殿上人们面面相觑。
了了有些迷茫,什么都没做便活下来了?向来只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做点什么,什么都不做还能捡回一条性命这样的大好事怎么掉到她头上了?
“哎呀……是我的疏忽。”妙娘花容失色,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国师大人若要责罚就来找妙娘吧,与我苗疆无关。”
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本就是给王勃阳难堪,若是真的惩戒此事,外人看来中原人仗势欺人,在自家地头上欺负一个苗域来的弱女子,怎么也不算是光鲜的事。
王勃阳笑着摆了摆手,全然不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哪里哪里,是老头子我上了年纪,手都不稳了。”
叶槿泠哆嗦着声音小声问花了了:“是…是谁吹的哨子?”
“在下曾被人赠与一只竹哨,也在书上学过一点御蛇的皮毛。”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上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情况紧急,恕萧某扰了诸位的清净。”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风华绝代的俊朗男子,捧着暖炉轻咳着站了起来。
那人身穿一袭白衣,像是怕冷一般,在室内也披着银鼠锦缎的裘皮披风,有些苍白的精致面容在雪白的狐狸皮毛下美得动人心魄。已经是初春了,穿的这样严实,想来身体是不大好的。
即便是在如此热闹的场景下,他也清冷得仿佛画中谪仙,一双星目中虽含着疲惫,却尤为撩人。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盖住他眼里不易被人察觉的光芒,那人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都让了了看得心跳。
他看上去宛如秋夜里最后一朵白菊,无暇又脆弱,让人不忍心打扰。
这人看上去极度畏寒,坐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只端坐着捧着手炉看表演,那冷到极致的模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了了好像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在宴会中无声无息地被埋没了。
“原来是萧骆萧大人,”王勃阳举杯敬道:“萧大人能制服此物着实厉害,老夫敬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呢。”
萧骆?
了了心中一惊,这不是当朝宰相的名字吗?
听闻此人有病在身,却才智无双。不仅可以辅佐朝政保大周国土安定,还能关心民生之事让百姓安居乐业。
当年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击退北狄,还一举收复疆域十三郡。虽说是一介文臣,却深谙兵法,将第戎打得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这人虽说功勋显赫却极度低调,再加上常年抱病,被特许不用上朝,只单独向圣上进言政事,其余的人情往来一概推脱不见。整个京城,不说那些商贾之人,就连身份不够的官员都不曾见过他。
了了本以为这人是个将死的老头子。谁能想到,居然是个多病的潘安。
“饮酒就罢了……”萧骆低眸轻咳一声:“在下不过是将死之人,哪里敢攀功,不过备了一份薄礼为国师祝寿。”
说着让手下将一樽飞天侍女琉璃宝瓶带了进来。
“这礼物倒确实无功无过,”叶槿泠笑了笑:“这萧骆不愧是出了名的独善其身,礼物够礼数也不显贵重,真真让人挑不出错处。”
了了不理会她的话,眼睛似黏在了萧骆身上。
只见那人起身,举起杯盏赔罪道:“天色已晚,萧某还有政事未处理,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就先告辞了。”
王勃阳笑道:”萧大人能来着实是老夫荣幸,便是当自己家,自便即可。“
萧骆小啜一杯,轻轻鞠了一躬便径自离开了。
众人被萧骆这么一走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只是有些人的反应却与众不同。
妙娘眼里带着微不可见地恨意捏紧了手中的酒盏;高座之上的湛王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了了,冲身旁的钦尘说了一句什么。
倒是宁王首先站了起来,“大家不必惊慌,尽管喝酒开心便是,既然使者和萧大人都献了礼,那我们不如就顺水推舟,把给国师大人的寿礼都呈了上来,可好?”
众人被宁王这么一调动,也都有了兴趣,无一不拍手应和。
“好啊好啊,我们都想看看国师大人今年得了什么宝贝呢。”
“可不是嘛,我这寿礼不敢称第一,但三甲绝对没问题!”
“那我可不信了,我送得可是西域淘来的香料,你送的能有我的珍贵?”
大殿中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下人们将礼物一一呈上,一时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首富王梁送一副汉白玉雕成的南极仙翁像;湛王送上等虎皮一张,宁王送珍珠一串……
王勃阳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的献礼,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寿辰上的这番闹剧,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了了头一次见萧骆这样权势滔天却孤傲至极之人,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连宴会什么时候结束都没有发现,满脑子都是那人离开时瘦削却挺直的背影。
萧骆......萧...骆....是这个人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