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庄明欢,拜见青阳真君,祝青阳真君千秋不朽,万代永芳。”就在辛无忧虑的时候,明欢领着捧着贺礼的后欢,还有今欢走进宴席中间,在坐的多位仙君都认识媒庄明欢公子,却几乎无人识得媒庄庄主。不过,这正是辛无想要的低调做人做事的结果。
“想不到,明欢公子都来了,也就青阳真君能把您请来。唉,想到上次,明欢公子拒绝了我儿子的满月酒,我就心痛啊!”酸味的话从海胤仙君这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有点像小女人撒娇,逗得众人忍不住发笑,连青阳真君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上次庄主突生疾患,庄中其他人又不懂医,明欢才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庄主。海胤仙君,多有得罪的地方,明欢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明欢淡淡道。
“咳”辛无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上次说来有些丢人,她在沧颜那里喝多了酒,回来撒酒疯,抱着明欢死活不让他走。沧颜是她在阴司的朋友,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沧颜听说媒庄掌管着九界五司的姻缘,就找上门来,质问辛无,为何不给她相一个如意郎君,害的她从少女变成老女人了都还没人要,辛无当时回她道:我也没人要,要不,我娶你。就这样一句玩笑话,把沧颜激怒了,两人从屋内打到屋外,打到两人肚子饿了,才收手,就着月下风景,喝起小酒,聊起各自的心酸。沧颜没想到,比起她来,辛无惨的多,就扬言要在阴司给她找个最好的如意郎君,结果每一次辛无被相亲的名义叫过去,都是去陪酒的。一来二回,两人就熟识了。
“好说好说,我二儿子也快生了,下次明欢公子可不能不给面子啊!”海胤仙君哈哈大笑道。
“承蒙海胤仙君厚爱,下次,明欢一定备上厚礼亲自前去拜访。”明欢施礼道。
“好说好说,哎,明公子这次带的什么礼物,可否给众仙家瞧瞧眼啊,都说媒庄庄主红蝉梦,收集了不少稀世珍宝,不知这次明公子给青阳真君准备的什么大礼啊?”海胤仙君盯着后欢手中红布下的东西,眼睛亮亮的,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海胤仙君说笑了,媒庄资底菲薄,无甚宝物,所赠之礼,又岂能与众仙家的相比。但因青阳真君生辰,不敢怠慢,所以特别选了西音寺的佛莲作为贺礼,还望青阳真君笑纳。”明欢对着青阳真君说道。
“都说西音寺的一草一木皆有灵,离了西音寺的水土,便活不了了,这以佛莲作贺礼,会不会……”
“万一是活物呢,先看看再说……”
就在众仙小声议论的时候,今欢缓缓地将红布扯下。金光灿灿的佛莲像一颗耀眼的夜明珠绽放着光芒,一开始这耀眼的光辉刺得人睁不开眼,好一会儿适应了之后,众仙才看清这光芒之中浮着八字:千秋不朽,万代永芳,正是明欢的贺词。
想不到明欢还整了这些,真不枉媒庄养了他这么多年。辛无欣慰地看着明欢,青阳真君也难得露出赞赏的目光。
佛莲开的甚好,甚至比西音寺的佛莲还要有灵气。传言这佛莲灵性很高,对这西音寺的人和物都有感情,离开西音寺的水土,便会丧失生存意志,逐渐萎落,可谓十分难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西音寺的佛莲,可见这养育之人费了多少心思。
其实,辛无根本没有费多少心思。昔日辛无落入琼极雪山,孤身一人,万念俱灰,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管这佛莲,她就把它插入雪泥中,任其自生自灭,而她自己,躺在雪洞里,自暴自弃。可是当有一天,她醒来,看见这朵佛莲没有死,反而又生了一圈莲瓣,心生感叹,佛莲命微,尚与天地相斗,获取生机,为何她要自暴自弃,活得还不如一朵莲花。自那日后,她明白,人活着就像乞丐,别人对你的施舍你奉之珍宝,将别人看作生命的贵人,可其实你的命在别人眼里如同蝼蚁,不值一提,命是自己的,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佛莲有灵,辛无觉得,这朵莲花跟了自己这么久,也该放她出去,见见别的世界了。
“明欢公子,楚某有疑,虽说西音寺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知道,这西音寺养的佛莲是灵物,不可随意采摘。我还听说,这折了灵物的人,可是要罚抄佛经的。请问明公子这佛莲是从何而来,莫不是……?”说话的这人是楚道仙君,明欢瞧着他有意刁难的样子,不卑不亢道:“楚道仙君前半句所言不错,明欢也知道西音寺的规矩,所以这佛莲非偷非抢,而是西音寺的一位佛师送与我家庄主的。”
那晚,曦袇夜深才归……
“你怎么还没走?”曦袇抄完了佛经回到小青园,看到西岚玉正在屋子里等他。
“活棺材准我在这里学经三个月,我可以暂时不用回去。”西岚玉开心道。活棺材是永幽司的幽官,真名不详,歌浅宁总叫他“活棺材”,她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那你打算住在哪里?”曦袇问。
“你这里就挺好,虽然有点小,但我不嫌挤的。”西岚玉瞥了瞥床,床也很小,挤一挤应该可以睡得下两人的吧。次日,曦袇又因为西岚玉住在小青园的事,抄了一遍《法戒》。当然,这是后话。
“随你吧,我去做饭。”曦袇道。
“这么晚了还做饭?”西岚玉道。
“抄了一下午的佛经,有些饿了。”
“你们这里的人,天天都要抄佛经吗?”
“也不是天天,犯了错才会罚抄佛经。”
“那你犯了什么错,杀人还是淫乱?”这两种罪在永幽司司空见惯。
“我——还是去做饭吧!”
……
辛无微微侧头,忍不住地朝雷霆看过去,却发现雷霆也正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辛无眼中黯然,嘴角勉力欢笑。
你说佛莲赠我,缘是已被我采,你不愿道明,独抄佛经,原来,曾经的你,也为我这般着想过。辛无将视线挪开,缘深情浅,也是伤人,终是一抹欢笑一杯酒,将过去化作烟雨散。辛无喝起小酒,慢慢品,细细琢,她一向不喜欢像沧颜一样豪杯痛饮,将自己喝的烂醉如泥,次日又难受地紧,自己遭罪不说,还浪费了那么多好酒。
看见佛莲的那一眼,雷霆不知怎么,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这佛莲与自己颇有缘故,他记得,他曾经在西音法渡做过一世佛师,但只知道那是一段很平静也很无聊的日子,讲经参佛,几乎日日如此,好像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有些事情,就像断了节一样,怎么都连不起来。
“有劳明公子费心了,这件礼物,本君甚是喜欢,来人,快请明公子入座。”青阳真君喜笑颜开地说道。明欢瞟了一眼辛无的方向,见她正在给自己使眼色让他坐过去,于是他很给面子地坐到了与辛无相对的方向。辛无吃了瘪,突然明白红蝉梦为什么总是想把明欢给赶出去了。明欢就像一只睡在耳朵里的虫子,时不时咬你一口,又剔不出去,烦人,恼人,偏偏你还得把他当大爷似的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