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祁氏开始上班，顾晨舟在顾宅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短。

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方面，经过选秀那天的事后，她和顾凝就算是戳破了脸，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难免尴尬；另一方面，顾耀整天凑上来也让她不胜其烦，对于这个哥哥，她的耐心非常有限。

至于祁慕那边，常常是两三天不见人影，偶尔出现也是短短一下午。他应酬繁多，助理办公室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一般都会把需要确认的材料整理好一次性递交上去，尽量减少重复工作。

顾晨舟上手得很快，短短几天下来，不但能有条不紊地把巴姗姗布置的任务都做完，时常还有余力给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个姑娘搭个下手。巴姗姗虽然嘴上不饶人，却也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复印打杂，到慢慢交付一些细致活，这天因为负责财务报表整合统计的姑娘生病请假，索性把这一烂摊子也交给了她。

从专业性上说，顾晨舟完全可以胜任，唯一的问题是对于公司情况的不熟悉。她将交给她的部分前前后后确认了整整三遍，自认无一处差错，结果上交给巴姗姗的时候，还是被对方挑出了一个重大失误。

出错的地方不在她自己的部分，而是那个生病请假的姑娘确认过的部分。

如果换做平常，顾晨舟多少会有余力把整体都过一遍，但这次实在是时间太紧，连日来高压下的疲惫让一向淡定的她也出现了情绪失控，当下忍不住辩解道，“可是这并不是我负责的部分，就算追责也不该怪到我头上。”

就是这样一句辩解，立时便在巴姗姗耳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祁慕因为林小北的告密短信而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助理办公室中满地狼藉的一幕。

顾晨舟头发凌乱，身上的工作装也蹦开了一个扣子，就在五分钟之前，巴姗姗盛怒之下将一叠报表砸在了她身上，白皙细瘦的颈上还有被砸出的鲜红印迹，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分外扎眼。

这几天来，虽然两人在人前一直维持着互不认识的关系，但纸包不住火，偶尔相约的晚餐和时不时的目光交汇，还是让办公室里有心的姑娘们发现了一些端倪。

此时大家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都在心里念叨，横行祁氏二十多年的霸姐怕是要认栽了。

巴姗姗自问刚那一下是做得有点过火，可是常年的老大姐身份让她低不下头，尽管在祁慕面前，依旧有理有据地厉声道，“小祁总，我知道不该把办公室搞得这么乌烟瘴气。但是您看看这个报表，上面的错误有多么严重，如果就这样上交给您，您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签了字，万一被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对祁氏而言就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

顾晨舟大口地吸气，她看了看祁慕，又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那一闪而过的脆弱，落在祁慕眼中，就像突然被针刺了下一般，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