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是个十分敏锐的私人助理。

他早先只是祁氏集团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每天给人端茶倒水，拿着最低的死工资，干着最重的活，后来不知哪一天被祁老爷子看中，带回办公室培养了几年，再也不复从前。

祁慕刚从国外回来那会，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传这位少爷脾气古怪，不好应付。一开始选中的几个经验老道的员工都纷纷推辞，只有小北应承了下来。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帮焦头烂额的祁父分分忧，结果相处下来，却发现祁慕并不完全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这位少爷不爱寒暄，不说废话，大多数时候喜怒不行于色，对待工作极其客观理性，和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情绪都藏在一些细微的小事里，并非毫无感情。

而停电后的那一天早上，即使不用这么敏锐的助理小北，也察觉得到祁慕的不同。

那天祁慕来得很早。

他破天荒地在早高峰时间出现在祁氏集团大楼，彼时小北正准备去茶水屋买一杯咖啡犒劳自己，眼角一飘望到无比熟悉的身影，下巴差点就惊得脱了臼。

要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祁慕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应酬，偶尔去外地开会、视察现场，常常忙得脚不沾地，能支撑他下午过来就不错了，他好歹是个总裁，实在犯不上和朝九晚五的员工们挤电梯。

小北在心里暗呼了一声“我的天”，咖啡都顾不上了，急忙追了过去。

电梯门前，不明所以的员工们大眼瞪小眼，纷纷问了小祁总好，再之后，便是都退到了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下来，祁慕不上，其他人也不敢动，电梯门开了又关，终于还是小北不怕死地开了口，“小祁总，您不上去吗？”

“我说了我要上去吗？”祁慕纳闷地反问，他侧着身站着，并没有位于电梯正前方，实在是个人气场太强，冻得方圆百里都结了冰。大家听了这话，这才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纷纷绕了进去。

电梯来来回回五六轮，每次都经历同样的场面，小北以手扶额，简直尴尬得没眼看。只得悄咪咪地朝那些呆立的员工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这边，自己上去就是。

若不是他还顾及着自己的饭碗，恐怕真要忍不住问上一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员工审核的新招数？

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解答。

八点刚过，顶着黑眼圈的顾晨舟便一路小跑进了大楼，这是她第一次迟到，本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蒙混过关，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影。

总裁亲自堵电梯门，抓迟到现行？

小北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吓呆了，顾晨舟临时刹车，转身就想去旁边的紧急通道，还没等她跨出去，祁慕便出了声。

“去哪？电梯不坐？不怕在楼梯里撞上杀人现场？”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戏谑的态度简直让顾晨舟头顶升烟。她认命地看过去，乖巧地打了声招呼，“早啊，祁总。”

男人理所当然地向前跨了一步，骨节修长的手指按在升降键上，流畅的动作，仿佛他不是一直等在这里，只是刚刚好遇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