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微风追着落叶盘旋,纷纷扬扬落在脚边。
祁慕踩着光秃秃的小路,朝半荒废的别墅走去。
祁恒正坐在门口等他。
这次没有逗鸟,没有奉茶,中年男人的神色倨傲,一副发脾气之前的对峙煎熬。
他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父子间即便不常见面也依旧默契十足,祁恒在上次交谈中已经给过他最后的忠告。
这两年,祁恒虽然已经把祁氏交给了自己的儿子,祁慕也不负众望地做得很好,风筝高飞过了头,可是线圈仍在父亲手中。
只要他扯一扯绳子,不管不顾地收线,还是可以让对方摔得很惨。
“你不该得罪封家。”祁恒开门见山,他的声音很冷,怒气蓄势待发。
祁慕仰了仰头。
上一次他们这样吵架,还是在他一意孤行要出国的时候。
那时候他对家里的一切失望,只想要去追逐自己内心的梦,这次他内心平和,只是为了心目中认定的女人。
他不会再妥协。
“您也不该再给我安排什么相亲。”
父子的眉眼如出一辙的冷淡,祁恒不禁扬起了眉。
“你是来真的?我听说裴吉明这次拉的应酬你也去了,别告诉我你有这么闲。”
这周末本来是安排去琅山视察最新的项目开工,林小北的机票住宿都定好了,却被他临时取了消。
一方面是因为顾晨舟住在他那里,他不想走,一方面也是因为裴吉明借着他联系顾耀。
他直觉到这次应酬并非普通吃饭喝酒,顾耀刚刚上任,裴吉明就按捺不住,八成是想搞出些什么大事情来。
但是这些,他不能和祁恒说,老一辈的人脉关系是祁氏基业的根本,和裴吉明撕破脸,就等于让祁恒难做。
他只能迂回而行。
祁慕摇摇头,“是他特地来找我混个场面,都是认识的人,玩乐罢了。”
祁恒轻嗤一声,明显并不相信。
他打量着祁慕的神情,语调生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本以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咱们祁家比不上其他的高门大户,立足不稳,不抓住机会一飞冲天,就会被人一脚踩到地底下去,懂么?”
祁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看上去很疲惫,衣服上有着浓浓的烟酒味道,袖口上还沾着少许脏污。
裴吉明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拉着顾耀下水,又是吃饭又是打牌又是跳舞作陪,变着法的给人灌迷魂汤,到了后半场大部分老板都挺不住了,没人知道裴吉明拉着峰哥和顾耀到底说了些什么。
此番凶多吉少,必须要提醒顾晨舟事先准备。
但是祁恒明显并不想放人走。
“郝清快回来了。”男人低声说,拍了拍祁慕的肩,“我们一家三口多久没聚聚了?”
他知道祁慕终归放不下家人。
越是逃避的东西,越是在意,出国那年他生母死掉的时候,祁恒半夜打过去国际电话,电话那头迟迟发不出声音,他知道祁慕在哭。
他们僵了大半辈子,可说到底还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回家来住几天吧,我老了,最近总是头痛,睡不着。”祁恒拉着人向门内走,他很少对祁慕做出亲密的动作,很清楚示弱就是必杀。
祁慕想要推辞,却终究还是没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