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黄色的跑车停在明城楼下,顾耀穿着黑色的大衣,将周身都包了个严严实实。
自从被撤职后,他就再也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被捧到高处又摔下来的滋味实在难以形容,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
他混迹在酒吧夜店中来了许多,若不是接到裴吉明的电话,什么也不会跑出来丢人现眼。
事到如今,他满腔宏图大志都成了泡影,连那些酒肉朋友都在背后偷偷嘲笑他,他在这圈中如同丑,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包厢内就只有裴吉明一人,对方似乎也不打算跟他过多寒暄,只问道,“如今顾氏大换血,你之前签下的融资协议怎么算?你父亲顾丰泽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你们那些陈年旧账,又怎么算?”
包厢外面站着好几个黑衣打手,看上去是来者不善。
顾耀进了这里就感觉不对,奈何跑也没了机会,他身上冷汗直冒,甚至听不太懂裴吉明的意思。
他以为这个古董商不过是帮他牵线拉桥,可如今看来,裴吉明和峰哥分明就是一伙的,他们让他签的融资协议,看似是为了拯救顾氏,其实是将顾丰泽留下的债上又填了一笔,如今层层累加起来,早就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范围,只怕顾家倾家荡产也还不干净。
顾耀已经不打算再继续干下去了,可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后退,裴吉明千辛万苦安插的李嫂废了,老爷子重整旗鼓,他一直谋划要得到的东西越来越遥远。
“你到底想要什么?”顾耀忍不住大叫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给个痛快话算了!”
现在他和他父亲都被逼到绝处,老爷子抛弃了他们,这些地下债务就如同催命符,没有了顾家做后盾,他们什么都不是。
裴吉明轻嗤了一声,咧嘴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他给顾丰泽放下高利贷,为的从来就不是那点蝇头利,好不容易将顾家这对贪婪父子拉下水,怎么能就此放过?
当年他做古董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唯独被顾老爷子按着鼻子走,顾家地下储藏室那尊玉佛,是他毕生所求。
三年前遇见李嫂,他便起了贪心,再加上顾丰泽刚好找上他处理古玩,一来二去,这念头也越发成了型,渐渐一发不可收。
因着和祁恒交好,对于顾家的旧债也有耳闻,顾氏如今已成了这番模样,都不用费多大力气,轻轻一推墙便倒了,那后面的财宝还不是随人挑?
裴吉明舔了舔唇,用舌尖磨着后槽牙,“老爷子动不得,他不是还有个捧在手心里的孙女吗?”
“事到如今,平常手段是行不通了,不管怎么,我只问你一句话,做顾总的滋味如何?你活了这大半辈子,难道就这么甘心屈于人下,往后的人生都过着被人嘲笑的日子?”
顾耀目光闪动,那里面的害怕和惊恐渐渐转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渴求。
他愣愣地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裴吉明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大腹便便地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顾耀,眼里俱是狠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