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中央唯一的射灯下，展品一件件摆上来。

顾晨舟的那三幅设计图是压轴的，算是噱头，但从价值上来，还是前面这些艺术品更高些。

参会饶目的并不在拍卖上，不过，有钱人碰到一处，难免要附庸风雅。

早在他们入场时服务生就发下了手牌，此时便用手牌号码叫价。

顾晨舟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忽然意识到，她周身一直很安静。

祁慕似乎对那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他如今……

如今，已经是原书中那个坐拥商业帝国的真正阎王了。

顾晨舟走后没多久，他便彻底吞并顾氏，将祁氏的势力推至顶峰。当年的老董事换的换，消的消，她在国外这三年，但凡看商业版的报道，总是能看到祁慕的消息。

他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是在遇到顾晨舟的那半年多，做的不再是他自己。

这场慈善晚宴，按道理来，其实和他毫无关系。

他再不用像年少时那样没日没夜地跑应酬，他的势力已经足够，有大把的人排队等着见他，他不管去什么地方，无非只是为了消遣。

这里有什么值得他消遣？

台上的展品过了大半，灯光闪动，主持人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下面，便是激动人心的时刻……让我们来看看今这场晚宴的主角，刚回国的顾大设计师早期的手稿之作……”

那是在她去法国之后，又重新修改过一遍的哥特窗。

添了后期和颜色，看起来不像是一副设计图，倒像是一张记忆里的图画。

顾晨舟整个人都有点僵硬，展出这副作品是因为她难以言的喜爱，可她当初没有想过祁慕也会在场。

他应该不记得她了，可是这幅画……

这毕竟是祁慕的设计，也许并不会随着她的记忆而消逝。

前排的人已经开始喊价码，主持人给的底价并不高，这就像是宴会上的一件礼物，展出只是为了表示喻景明的诚意，价格本身并不重要。

最高出价重复两次，在顾晨舟的余光中，身后的人影抬起了手。

他像是蛰伏了一晚的兽，就等待着这一刻。

祁慕报出的价码令众裙吸一口气，都在这昏暗中纷纷看过来。

顾晨舟脑中紧绷的弦仿佛啪的一声就断了，思绪混乱不清，她的记忆开始朝着未可知的地方延伸，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后来祁慕又拍了多少，还有没有出价，她通通听不见了。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她感觉有人在她手腕上重重按了一下。

她被那股力量带着向外走，从一开始的疾走，到慢慢变成跑。

会场里的喧嚣都放在脑后，她跟着他拐进走廊，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明晃晃地压下来，这宿命一般的场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祁慕翻过掌心，将她用力按在墙边，黑亮的眼如同猛兽一般逼近。

起伏的胸膛，灼热的呼吸。

没有任何解释的，对方的吻重重压过来，像是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甘霖，疯狂而贪婪地渴求着那久违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