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人后，佟婉兴致缺缺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跨年晚会一边百无聊赖的嗑瓜子。

她将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仿佛这样就能让周围的空气多一丝温度。但佟家的客厅空间很高，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电视节目的回声。佟婉突然觉得很孤单，这空大的房间里，她仿佛能听见寂寞在唱歌，

不经意间，视线落在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上，佟婉眼眸微暗。

其实穆瑾言是知道她的号码的，却一直不曾给他打过电话。

或许，那日告别时，他说的那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未上心……

而这些日子的冷静，也让她曾波澜四起的内心得以平静。

其实穆瑾言于她，算不上倾心，只能看成是一种年少的倾慕，她不了解他的脾性爱好，不了解他的言行处事，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出行日程。

只是偶尔看见他，满心欢喜。宛如一片云投影在波心，转瞬间消灭了踪影。她知道，他们两人从来都处在平行线上，各自有各自的方向。无论她是否记得，或是忘记，也许他从来不会不在意。

他是高岭之花，她可望不可及。

电视节目上，歌手正深情感慨地唱着《后来》：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著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

节目里，歌声还在继续。佟婉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终于肆无忌惮地大哭出声。

这个时候，四下无人。她不需要强装镇定冷静，不需要故作天真可爱，她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不用担心有人不喜，更不用忧虑有人厌烦。

她感到一阵肆意的自由，纸质泪湿衣襟，一种无力地悲怆涌入心底，逐渐蔓延到四肢。她瘫软地靠坐在沙发上，神色木然。

“果然，躲得开四下无人的街，躲不开一个人的夜。寂寞会唱歌，灵魂孤独游荡无处安放。”

佟婉喃喃地念叨，“如果，爷爷和笙笙都在就好了……”

说完又痴痴地傻笑，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这世间一见钟情的情谊从来浅薄，细水流长的陪伴才最为可贵。只是她终究是要一个人的。”

…………………………………………………………

“嗡……嗡……嗡……”

沙发上，手机的振动声传来。

佟婉愣了两秒，一把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仿佛抓住的不是手机，而是救命稻草。

“婉儿……”

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佟婉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热泪滚烫，哽咽出声。

她说，“穆瑾言，你去哪里了……”

他在电话那端微愣，听着她在那头的委屈哽咽，心脏微微收紧。良久，他温声开口，“我在你家门口，来开门吧。”

不知道为什么，飞机落地的瞬间，他最想去的地方竟是这里——佟家老宅。原本他打算只在这里小坐片刻便离开，但屋里传来的哭声悲戚，他终是不忍心。

佟婉想哭，也真的哭出声音。“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来……”

穆瑾言轻笑，笑容苦涩温暖。他说，“我出差一段时间，今天刚回来……”

话音未落，大门缓缓打开。

佟婉猛地扑进穆瑾言怀中，哽咽出声。

“穆瑾言……穆瑾言……穆瑾言……”

她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无助又委屈……

穆瑾言愣在原地，聆听着少女任性而委屈的呼喊，哽咽的哭声，心思泥泞成灾。

手缓缓落在她的背上，轻轻安抚。

他说，“婉儿，我在……我在……穆瑾言在……”

借着孤独的悲伤，今晚的佟婉有些任性，鼓足勇气，她终于说出了埋藏已久的少女心事。是受节目歌曲的影响，还是肆意妄为，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这一刻，万家灯火明亮，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她只喜欢他。她怕过了今晚，会有别的女孩再站在他的身边。

如果这次勇敢注定是飞蛾扑火，她也不在乎结局。

环抱他腰身的手微微收紧，她深吸一口气，瓮声瓮气地说，“穆瑾言……可不可以……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空气忽然陷入沉寂，佟婉感到鼻子堵得厉害，眼中的泪不停滚出，她害怕会听到他的拒绝。

穆瑾言愣了很久，直到感觉怀中的人挣扎着后退，他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怔怔地盯着她红肿的眼眶，“你……婉儿……你说什么？”

佟婉低头，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紧咬下唇，无声挣扎。

她知道，这样的勇气，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穆瑾言霸道地将她拥入怀中，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他不确定地问，“婉儿，你是认真的吗？”

佟婉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垂眸笑了笑。她说，“嗯。”

且让她再任性一次吧，只一次。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不在乎，只求能与他有一段同行。

穆瑾言轻轻松开佟婉，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轻轻一触，浅尝辄止。。

淡淡的薄荷清香漫入鼻息，佟婉的心跳逐渐加速，越发强烈，她怔怔地对上穆瑾言深沉的视线。

远处烟火绽放，漫天星空明灭，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感动、欣喜、紧张，还有点点……庆幸。

他说，“婉儿，谢谢你。”

眼角丝丝暖意传来，他轻轻拭去佟婉眼角的泪痕。温声诱哄，“以后，我都会陪着你。嗯？”

尾声上扬，满是宠溺。

佟婉嘴角微微上扬。她想，她是一个溺水之人，沉溺在他如水的清眸里，再也无法自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