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举世欢庆，回到佟宅已是午夜2点。

临走的时候，穆瑾言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双眸温柔，浸着隐隐的水汽，他说，“一个人在家小心，有事记得跟我打电话。”

佟婉乖巧地点头，抬眸调侃，“那没事也可以打电话骚扰吗？”

穆瑾言忍住笑意，捏了捏她有些发凉的脸，“欢迎随时骚扰。”

佟婉笑了笑，点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那……穆瑾言，晚安……”

穆瑾言理了理她的帽子，“嗯，快回去吧。记得喝一杯热牛奶，助眠。”

“啰嗦的小老头……”佟婉小声嘀咕着，心里却是美滋滋，她在想，一会儿是喝一小杯还是喝一大杯……

路灯下，穆瑾言靠在车门边，看着小姑娘步伐轻快地走到门边，拿出钥匙开门。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佟婉下意识回头，嘴角上扬，挥手告别。

昏黄的灯光晕红了女孩的脸颊，浅笑嫣嫣，一下子狠狠撞进他的心窝里，倏地填满。

温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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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欣喜，还是牛奶的助眠效果突然失效。佟婉深夜不眠，脑海里往事不断涌现，关于傅笙、关于佟凯、关于穆瑾言……她抱着哆啦A梦辗转反侧，直到夜雾迷蒙时才缓缓睡去。

梦中，她眉头紧蹙，冷汗淋漓。

穿过浓烈迷眼的大雾，不知不觉地走到一个地下室门口，昏暗幽深，血腥味浓烈。她不由蹙眉，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但四周漆黑，她无法分清方向。只能强按下心中的恐慌、紧张，朝屋里看去。

进门处成排的器具微微泛着白光，冰冷摄人，像是刀具。在靠近墙角的十字架上，依稀可见一个男子，头无力下垂，似乎早已失去生息。脖颈上有东西微微泛光，好像是项链。

她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男子，难以置信。下意识往后退，无意中触到一片冰冷坚硬，她双腿瘫软重重地靠在墙壁上。

眼眶剧痛，泪无声话落。她紧咬下唇直至血迹明显，无声哽咽。良久，终于缓缓迈步走近。

她走得很慢很慢，麻木而机械地挪动脚步，不到十米的距离，她生生走了五分钟，或许更漫长……

手指颤抖，嘴唇颤抖，眼睑颤抖，她感觉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提醒她不能再靠近了……

指尖微凉的感觉传来，是鲜血已凝的干涩。心脏剧烈跳动，带着窒息的痛意。她小声轻唤，怕吵醒眼前“沉睡”的男子，“笙笙？”

似是不确定，她重复喊了两声。

良久，男子轻声回应，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婉儿，你来了……”皮开肉绽

声音似有似无，还带着宽慰的笑意，她想他应该是嘴角含笑的。

“砰~~~~”

枪声传来，她下意识回头，震惊地看着门口地方，火星明灭。

“你，不该来这里。”男生沙哑冰冷，似乎是经过变声器处理，隐隐中带着熟悉。

枪声突兀，夺取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和思考能力。她瞳孔紧缩，愣在原地，一室沉寂。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手指剧烈颤抖着移向他的鼻间，瞬间瘫软摔落在地上。

毫无生息！！！

毫无反应！！！

那个含笑温润的男子，就这样无声沉默，再不会苏醒。

手握拳塞在牙间，直至血痕明显，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悸痛，浑身颤抖。良久，终于大喊出他的名字，声嘶力竭。

“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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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婉从梦中惊醒，大喊着，“笙笙！！！”

一室安宁，窗外漆黑如常，天未明。

愣了两秒，佟婉呼吸急促，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慌乱奔向后院祠堂。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佟七，佟七肯定知道笙笙在哪里？！！！他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咚咚咚……”佟婉使劲拍着木门，大喊。“佟七，佟七，快开门，佟七！”

“咚咚咚……”

“咚咚咚……”

佟七猛地睁开眼，双眸清明。眼里闪过一丝疑，这么晚，小姐来这里干嘛？还这样着急。

拉开门，他僵在原地。这还是那个冷静理智的小姐吗？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身睡衣甚至没有穿鞋，慌乱恐惧……

佟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很大，言语急切，“佟七，你知道笙笙在哪里对不对，快带我去找他！”

佟七眼眸平静，语气公式化，“小姐，我不知道。”

“佟七！！！”右手收紧，佟婉愠怒，“笙笙在哪里？！！”

佟七眼神微闪，“小姐，佟七真的不知道。”

闻言，佟婉怒了，揪住他衣领冷冷地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佟七，傅笙有危险，你知道吗？！！！”

声音上扬，佟七惊讶地随着她的动作往前俯身，她……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不是说小姐柔柔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吗？这战斗力爆棚了好吗？！

对了，她怎么会知道傅笙有危险？他从未跟她透露过任何消息啊？！！

佟七轻轻掰开佟婉的手，静默两秒，双眸又恢复平静如常。他严肃认真地对上她冰冷凌厉的视线，“小姐，佟七只是负责照看祠堂。至于傅笙的下落，我并不知道。”

佟婉冷笑一声，将他推到一旁重重地磕在门框上，径直往屋内走去。

来不及关注背上传来的隐隐痛意，佟七两步追上佟婉，薄唇紧抿，他不能让她靠近祠堂内阁。不顾佟凯的交代，手掌用力劈在她的后颈，佟七伸手抱住瘫软晕厥的佟婉，双眸幽深，脚步稳健地朝前院卧室走去。

灯光亮起，佟七的视线落在她沾满污泥的袜子，微愣。良久，他无奈叹气。“慧极必伤，小姐的心思太过敏感。只希望明天醒来，她能忘记今晚的梦境。”

大门未关，佟七看着屋内烛火摇曳明灭。

他想，“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如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