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穆瑾言抱着纸箱来到佟宅。

佟家在郊区，是可以放烟花的，只要不点鞭炮。穆瑾言买了许多焰火，等着晚上给佟婉。

临近过年，晚上总是有些冷。但今年却没有下雪，只是风吹过来，刺得脸生疼。穆瑾言推门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佟婉正端着水果拼盘，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喜洋洋与灰太狼，哈哈大笑，恣意自在。

没有在他面前的拘谨和紧张，也没有在学校的冷静和理智。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穿着过年的新衣，开心快乐。

如果没有看到她眼角的晶莹，也许他也会相信……佟婉真的开心。

将箱子放在地上，穆瑾言走过去靠近她坐下。小姑娘嘴角还留着火龙果的痕迹，穆瑾言抽出面纸伸过去，本来是要给她自己擦的。但她没有反应过来，于是纸巾绵柔轻轻拭去她嘴角的痕迹。

佟婉当场石化，深吸一口气，克制脸红的冲动，“你怎么来了？”

穆瑾言并不解释，也不需要解释。男女朋友之间，擦一下嘴角也不属于什么过分之举。

“我来陪你。”穆瑾言平静无波地拿过她的拼盘，就着她用过的叉子吃了一块红心火龙果。

嗯，很甜。

佟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坐姿很不雅，赶紧乖巧站起身给他倒水，又从她的小零食库里翻出很多零食——突然发现，这些零食都跟穆瑾言家里准备的一样，怪不得爱婉路抽屉里的零食都是她喜欢的。

佟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连这样的细节都能做得这么合人心意……

看春节联欢晚会似乎是每家每户过年的传统，也许不一定认真看完全场，但一定会准点打开电视机，听着节目的声音传来，热闹有年味。

开始的时候佟婉还能乖巧地坐在一旁，和穆瑾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个人在一起，穆瑾言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基本都是佟婉在说，他在听。

但时间长了，佟婉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电视节目昏昏欲睡，坐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盘腿。

感觉到肩上的重量，穆瑾言失笑。这丫头，是太过信任他还是没有防人之心，大晚上的就这样靠在他肩上快睡着了。

穆瑾言扶了扶她的脑袋，佟婉这才稍微清醒。

他说，“要不要去放焰火，我买了很多。”

“焰火？”她似是想起穆瑾言来时抱着的纸箱子，有些迷糊。“咦？你抱来的箱子呢？”

“在门口。”穆瑾言倾身拿起地上的短靴，准备给她穿上，看见她的坐姿……不由地发笑。

真是个小孩子啊……

佟婉顺从地伸直腿，低头看着给她穿鞋的男人，侧脸轮廓清隽，动作娴熟温柔。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轻声唤他：“穆瑾言。”

“嗯。”

她迟疑开口：“你不回家过年吗？”

“嗯。”他抬眸看着她。

佟婉表情有些纠结，“可是，伯父伯母会不会不高兴，今天你都不在家陪着他们？”

穆瑾言没想到她会跟他说这个，直白又耿直。

脑海里想起下午从穆家出门时，楚瑾和穆凡对他殷切的眼神和叮嘱，“好好照顾婉儿啊！别欺负小姑娘，多笑笑别冷着个脸，把我儿媳妇吓跑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沉默两秒，他说：“如果我在家，他们才会不高兴。更何况，还有瑾辰在。”

佟婉静静地看着穆瑾言，最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想过能和你一起守夜过春节，因为你总是那么遥不可及，离我很远很远。和你在一起，就像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她确实谨小慎微，就算穆瑾言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无微不至，但她心里总是留着一丝不确定和担忧。

陆童说：“男人心里，总会留着初恋的影子。特别是像穆瑾言这种高冷的人，更不容易放下了。”

就这样吧，她又想当个怂怂的乌龟了。

穆瑾言扣住她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漆黑而幽深。

太突然了，佟婉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但那人力道温柔又霸道，恰好使她无法后退。

佟婉简直如坐针毡，离得那么近，穆瑾言清凉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薄荷香，脸颊的温度升高，很烫。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专注地看着茶几上的果盘，只是心跳加速得有些厉害。

穆瑾言情深逼近，将她圈在怀里，似笑非笑。“你……想吻我？”

“呃……没有啊！怎么会？！”语气认真，佟婉敢发誓，她绝对没有胆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招惹这个腹黑又霸道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要躲？”

“……”佟婉用余光偷瞄着他带笑的侧脸，一时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久才低声嘟哝道：“因为……因为……因为我紧张……”

穆瑾言眉头轻挑，嘴角笑意明显。他承认，佟婉的反应让他很高兴。

“要去放焰火吗？”佟婉扯了扯他的衣角，气氛有些暧昧，她试图转移话题打破尴尬。

“嗯，走吧。”

是佟婉疏忽了，刚抬起头，就被穆瑾言扣倒在沙发椅背上。

直觉告诉她，他要吻她。

虽然他之前也吻过她的额头，郑重深情或者简单宠溺，但这次，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占有欲。

直觉还真是很准，穆瑾言轻吻了她一下，在额头。见她睁着眼睛，在他怀里紧张得不敢喘气，无声微笑。手指修长滑入她的发间，轻声诱哄：“婉儿，乖，闭上眼睛。”

她就不闭。

万一他一直睁着眼睛，她闭着眼睛。那接吻的时候，她所有的表情都会丝毫不落地被他收入眼底，而她却什么都看不到，这也太不公平了。

见她一直固执，穆瑾言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小姑娘下意识地脸红皱眉，他笑道：“婉儿，乖。”

于是，某人直接抬手捂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