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方子澄在宫中时对她的维护,如今又这般拒她于千里之外,她心中难免也会有点失落。
雅苑里的丫鬟仆妇们都很着急,这新婚刚过,王爷就不来王妃这了,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纷纷给令狐芷出谋划策。
有的建议她亲自做了点心饭菜送去,抓心先抓胃;
有的建议她沐浴焚香把自己熏成个人形香薰,让人闻之流连;
有的建议她夜闯飞琰苑,床头吵架床尾和……
令狐芷十分感动,但是均婉言谢绝了。
然后,有一天,青柳一脸沉重地来告诉令狐芷,王爷他去兰苑了。
“兰苑,什么兰苑?”
“王妃,兰苑是令狐侍妾住的地方啊。大婚次日,您与王爷入宫请安之后,她就被安排到那去了,原先叫揽月轩,‘兰苑’二字,还是令狐侍妾入住后,王爷亲题的。”
青柳满脸都写着“您不争宠,自有人争”的痛心疾首。
嬷嬷也含蓄劝道:“老奴听说王妃曾隐世而居超脱凡俗,大约不懂京中高门大院里的俗事。东风压不过西风,西风就要压倒东风。若等人压过来再想反击,就难啦。”
令狐芷啃了一口新送来的果子,不紧不慢道:“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令狐云斓要压就压呗,我这是御赐的姻缘,有本事她就拉着方子澄抗旨做王妃呀。”
雅苑的丫鬟仆妇们基本已经习惯了,听闻此言只为令狐芷不争宠的打算痛心疾首,谁也想不起来她直呼王爷名讳不大好的事儿。
嬷嬷语重心长道:“恩宠这东西,就是势。势在谁那,谁就可享尊荣。侍妾可越礼,王妃可虚衔,您要三思呐。”
这话说的就很透彻了。
令狐芷啃完最后一只鸡腿,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行吧,那为了不让她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就不让她得势。”
“青柳,你去传个话,就说本王妃今夜要给王爷治腿,请他移驾来一趟。”
青柳是个忠心的丫头,见令狐芷出手从兰苑抢人,高高兴兴跑腿去了。
没多久,她回来了,神色不大好。
“诶哟,怎么这脸色?被刁难了?”令狐芷皱眉问。
青柳摇摇头,道:“王妃,王爷说斓姨娘身体不适,请您过去一并看。”
“他说什么?”
青柳又重复了一遍。
令狐芷听完了,点点头,“噌”一下站起来,当场收拾东西。
她费尽心思上京来,是来做个随传随到的大夫的吗?治别人也就罢了,令狐云斓这个心如蛇蝎的伪白莲她也配?
青柳一边帮忙一边道:“娘娘,您拿包袱做什么?咱们只是去兰苑为王爷诊病,也不是要住那。”
嬷嬷道:“娘娘,您拿水囊做什么?且放心去,老奴保管兰苑那位一根头发丝儿也不敢动你。”
令狐芷却不为所动,坚持将行囊收拾完毕。
“你们谁有空再跑一趟?”令狐芷问。
“奴婢有空。”青柳道。
“告诉方子澄,他如果要治腿,就一炷香的时间内来雅苑,但令狐云斓别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如果他舍不得过来,那他爱杀谁杀谁,爱睡谁睡谁,一拍两散大家都干净!”
想她为令狐云斓看病?做梦!
令狐芷初入侯府的时候,便见过有个小丫鬟因为不小心冲撞了令狐云斓,就被令狐云斓寻借口弄死了,事后这位嫡小姐还装作心善哭了两声,可把令狐芷恶心的不轻。
自那之后,令狐芷就发誓,绝不与此人为伍!
“啊?”青柳一脸震惊,犹犹豫豫地不敢走。
只是让王妃去兰苑而已,王妃这个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争风吃醋也需要拿捏一个度,若是过了,只怕会被王爷厌弃,尤其王妃现在这话,还有点威胁的意思在里头。在府中稍有点年头的人,谁不知王爷最恨被威胁。
令狐芷把包袱往桌上一放,然后大马金刀地在太师椅上坐下了,催促道:“快去呀,这话要原封不动地说给他。”
嬷嬷给青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但话要掂量着说。
青柳这才领命而去。
不过,青柳还没赶到呢,方子澄已从卫鞅那得知了雅苑情形。
卫鞅道:“爷,您听听,王妃说了这么多狠话,归根结底还是想您去找她。前几日便罢,您一来斓姨娘院儿里,她便忍不得了。属下觉得,她心悦您这事儿,应该是真的。”
方子澄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就丢下手中笔,不咸不淡道:“你倒是看的通透,那你瞧,雅苑的青柳心悦你吗?”
卫鞅闹了个大红脸:“这正说着王妃的事儿呢,爷扯青柳干什么。”
“嬷嬷怎么说?”方子澄问。
“嬷嬷说她与京中闺秀们不同,倒有江湖儿女的率性坦荡,陪嫁过来的行李,她常开的那几个箱子里,也都是医书、话本,没别的。这与我们查证的消息倒也相符。”卫鞅恭敬了许多,再不敢调侃什么。
方子澄点点头:“确实,若是等闲细作,细节上不可能做到这么真。而她救楚藏锋的事情,也算逻辑自洽。但若她真是个细作,只怕会是个前所未见的狠角色。”
想到她后颈上的狼印,方子澄的眸色就沉了沉。
卫鞅却觉得,就令狐芷那个样子,除了会放狠话,有点小聪明,还会治病之外,实在是和狠角色搭不上关系。
“爷,我觉得,既然王妃能替您治病,不管她是谁,咱们都应该留下她。大不了咱们多防备些。”
方子澄对此不置可否,问:“归于那边来消息了吗?”
“还没有,但是武威侯府那边的有了消息。王妃确实是令狐侯爷养在民间的女儿,只不过并非洛氏所出。”卫鞅恭敬道。
“她当然不可能是洛氏所出。”方子澄冷冷道,“洛氏就是听说令狐甲在外面有女人了才追去南境的。那套恩爱的说辞,别人听了或许会信,本王可不信。”
卫鞅想了想,问:“爷,嫡庶就这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