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王爷去兰苑是……”
“来刺客了,”缓过一口气的方子澄出声打断他,“你出去看看。”
卫鞅闻言微愣,凝神细听一阵后,神色冷凝地飞了出去。
令狐芷也侧耳听了会儿,只隐约听到一两声刀剑相击的动静,但很轻微,若不是凝神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她忍不住赞了句:“将军好耳力。”
方子澄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轮椅下的弓弩,略艰难地对令狐芷道:“他们过来了,你站到本王身边来。”
令狐芷靠过去后,却直接收走了他手中弓弩,丢到了一边。
“这弩的后坐力太大,你拿不住的。”
说着,她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银针,挡在了方子澄身前,道:“这是还您归于城郊俘虏营外,飞马一救。”
话音落,银针朝几个越过暗卫杀进来的黑衣人飞出……
那些刺客根本没把银针当一回事,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些银针以非常刁钻的角度刺中他们。
然后刺客就没有了知觉。
她动作优雅,神态坦然,暗卫和卫鞅进来检查过几个刺客后,就用一种十分崇敬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抓到活的刺客。
令狐芷被看得耳尖泛红,面上却装的一派神气:“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以后对我都恭敬一点哦。”
卫鞅等人在接收到方子澄的眼神后,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道:“谨遵王妃吩咐!”
令狐芷背对着方子澄,未料他们有此反应,耳尖的红开始蔓延。
可自己装的大尾巴狼,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遂端起架子来,让他们把这一地的尸首都收拾了。
卫鞅领人收拾尸首的功夫,令狐芷就推着方子澄去了另一个厢房,喂了他一盅早就备好的参茶。
“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要杀你。之前到底是有多招人恨啊。”她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大抵是听说我娶了楚神医的徒弟,有人怕我真的被治好,所以着急冒进了些吧。”方子澄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因由你起,可见刚刚那一救,是还不了以前情分的。王妃仍需努力。”
令狐芷:……
算了算了,看在对方这张帅气逼人的脸份上,她就不计较了。她暗暗捏拳,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然后道:“那你腿好之前,便搬来与我同住吧,免得遭了刺客,我失去功过相抵的机会,越欠越多。左右你解蛊前不可近色,与我住也不损失什么。”
“你希望与我同住?”方子澄挑眉看她。
“你别误会。”令狐芷清了清喉咙道:“你今日忍痛治了腿伤,蛊毒发作是必然会提前的。但那药浴又不可提前泡,唯有与我同住,才能克制蛊虫。”
方子澄:“若不与你同住呢?”
“今晚就发作,泡澡折寿,不泡澡蛊虫会啃断你全身经脉。”令狐芷道。
方子澄颔首:“唔,确有些骇人。那便叨扰王妃了。”
令狐芷:……
怎么总有一种遂了他心意的感觉?
令狐芷的感觉是正确的。
方子澄入住雅苑,一应物品搬过来后,就住地比她这个主人还坦荡自在,甚至一贯冷肃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这本也没什么,房子是他的,他合该住的自在坦荡。况且,令狐芷本就是盼着他好,愿着他高兴,就是晚上就寝时……
令狐芷有点纠结:“王爷,您就不能让人再设一榻么?”
方子澄:“都同房了,也不差同床。反正我大好之前都算是你的病人,医德不允许你对我做什么的,我很放心。”
令狐芷:……
这是当初她色令智昏时,说给他的原话。
可此一时,彼一时,她近来越发觉得他是只不可掌控的老狐狸,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吃亏,所以她就不想与他同床共枕了。
她捻了捻藏在袖中的银针,心中则不停回想着:老头到底教没教过一针扎得人失忆的法门?
他掀开身边的被子,在褥子上“啪啪”拍了拍,“王妃,夜深露重,寝吧。”
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未遮面具的那半张脸完美无瑕,在烛光下如琢如磨,带着勾魂摄魄的致命引力。
令狐芷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床沿上,就……
很气!
“我不和你一个被窝!”令狐芷气呼呼地拉过了自己的被子伸开,躺了进去。
方子澄也不恼,只说:“但若隔着被子,我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待夜阑人静时,蛊虫就会作祟,近来总弄得我睡不好。如此,我住在此处也意义不大呀。”
相处这几日之后,他已经弄明白,真正能压制他身上蛊虫的,其实是她身上那股极淡的药香味。平日里没有,唯有夜里沐浴过后,才会一点点沁出来,那似乎是她发肤血肉中透出来的味道,带着暖意。
令狐芷是真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然后叫他滚。可看看他眼底确实有些青黑,又忍下了。
她先自己卷了条薄毯,然后钻进了他的被子,并警告他不许圈上来。
两人夜夜宿在一起,白日无事的时候,方子澄也总是在雅苑流连。
青柳等人自是对此喜不自胜,没几日,宁王夫妇恩爱甚笃的消息就传遍了府邸又飞向了府外。
武威侯府的人,当然也听说了。
照理说,这侯府里的女儿嫁出去后与丈夫琴瑟和鸣,这是好事,可府中却没几个为此高兴的。
令狐夫人洛瑛则是其中最不高兴的人。
这日,她听说令狐甲已经从老太太那请安出来,就半道儿把人拦了。
“侯爷,您都听说了吧?那狐媚子把宁王死死拴在了身边,如今咱澜儿连见王爷一面都难。侯爷,您可要想想办法呀,这么下去,咱澜儿可怎么活!”
令狐甲一脑门儿官司。“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还像不像个侯府的当家主母说出口的。什么狐媚子?那那是你的嫡女令狐芷!”
“我只生过悦儿和澜儿,悦儿没了,我就只盼着澜儿能好好的!”洛瑛哭起来,“她好端端一个嫡女竟做了妾,面子没了,里子总要有,可竟遇上那么个不贤良的,霸着王爷半刻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