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芷听到太子的话，忍不住在心底骂人。

作为一个医者，深切的知道，越是关键时刻，时间越重要。

这时候，太子需要做的是，尽快给出决断，而不是在这里抒发自己的感情。

武帝沉声问道：“只能保一个？”

太医下意识跪倒在地上：“皇上，臣等无能。太子妃胎位不正，乃是橫位。”

“而且太子妃的羊水已破，再拖下去……”太医没敢说下去，但在场之人都听懂了话外之音，再拖小的也不行了。

如今只能用二选一。

要么催产，让孩子尽快出来。

要么只能保大人。

武帝沉默了一瞬，很快给出了答案。“保大人。”

“保孩子。云和最期待这个孩子，若是这孩子没了……”方琮明面上悲痛，几乎跟武帝同时开口。

可令狐芷却觉得一阵凉意。

这个太子，还真是叫人心寒。

口中喊着太子妃，结果转头就放弃了太子妃。

“父皇。”令狐芷忽的开口道：“不如让儿媳去试一试。”

几乎是在令狐芷开口的瞬间，屋子里几个人同时看了过来。

方琮明面色怒色：“宁王妃，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谁不知道，令狐宏宇被你越治越虚弱！”

令狐芷面无表情，根本不看方琮明，只是看着武帝。

武帝冷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保一个儿媳有十成把握保康健，保两个六成。”令狐芷沉吟了一下，如是道。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熬药。”方琮明看都不看令狐芷，直接命令人去熬药，催产。

“父皇。”令狐芷下意识加重了语气。“请给儿媳一个机会！孩子还没出生，若是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太可怜了。”

“不好了，太子妃大出血了。”

几个太医面色一沉，下意识跪倒在地上。

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出血，就意味着母子两个都保不住了。

而令狐芷听到这话，拎起她的箱子就往里面冲去。

“拦住宁王妃。”方琮明喊道。

武帝面色发沉：“让宁王妃进去。”

“父皇？”方琮明一脸震惊。

武帝冷哼一声，身上散发着强大威势：“宁王妃有把握，自然让宁王妃试一试！”

方琮明辩解道：“可太医都没说话呢！”

方琮明扭头催促道：“刘太医，张太医，你二位赶紧开药啊。”

“太子殿下，不是我等不开药，而是……太子妃大出血，就算用上催产药物，也等不到孩子出世了。微臣惶恐，请太子息怒。”

“息怒？啊？”方琮明怒吼：“孤的太子妃和麟儿，生死攸关，你却在这里说惶恐？废物，废物，若是太子妃和麟儿出事，孤要你们的命。”

“不好了，太子妃不行了。”而就在这时候，宫女再次跑出来报信道。

“太子。”武帝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朕闭嘴。”

武帝扭头对令狐芷道：“宁王妃，朕允许你立刻救人。”

“儿媳领命。”令狐芷总算不再被阻拦，顺利进了产房。

而这边的方琮明，眉头紧皱，很是担忧。

方子澄嘴角带着嘲讽，慢悠悠的说道：“太子这反应可真有意思，死死拦着本王王妃，不让王妃进去救人。转头却求着毫无办法的几个人。本王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太子妃。”

方琮明牙呲目裂。

可不等方琮明发作，武帝冷声训斥道：“老九，你也给朕少说两句。”

不说屋外几个人，再说令狐芷这边。

此时的产房，已经有点乱了，宫女稳婆面色惶恐，不知所措。

而令狐芷就是这时候接管了这里情况。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准备热水，参片，还有糖盐和水。”令狐芷气场强大，直接下了好几个人命令，随后又赶紧给太子妃检查。

这一检查后才发现，情况比宫女说的还要危机。

太子妃胎位不正，是橫位，而且羊水已破。

可宫口却只开到三指，再加上大出血。

以如今的技术，孩子和大人都别想活下来。

“救孩子。”太子妃唇色苍白如纸，可语气却很坚定。

令狐芷心头一颤，低声道：“好，”

她抬头，看向旁边几个人：“谁是医女？”

“我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宫女说道。

“很好，等会你给我打下手。”说话的同时，令狐芷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各种器械，快速介绍了一边后，又交代了对方等会要怎么做。

当令狐芷找准位置划下的时候，却听到咣当一声巨响。

那端热水进来的宫女，被眼前画面吓到了，脸色都白了。“宁王妃……你怎么能……怎么能剖开太子妃的肚子。”

令狐芷手下动作很稳，并没有被对方忽然发出的声响吓到。

不过，她依然抬头，冷声道：“滚出去。”

宫女面色发白，只觉得令狐芷的眼神里透着杀意，禁不住尖叫一声拔腿就冲了出去。

“太子殿下，你快救救太子妃吧。那……宁王妃，剖开了太子妃的肚子。”

方琮明面色一窒，“什么！孤就说，那女人根本就是南疆奸细，怎么可能真心帮忙。”

说着，方琮明就往里面冲去。

“拦住太子。”方子澄神色微冷。

“方子澄，你敢。”被卫鞅拦住的方琮明，忍不住大怒。

方子澄神色冷漠：“太子妃大出血，母子二人的性命本就危在旦夕。如今王妃只是用了不一样的手段救人。”

方琮明怒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宁王妃剖腹取子，这简直是……简直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留给太子妃了。”

方子澄面色刷的冷了下来：“呵，原来在太子眼里，完整比性命都重要？”

方琮明眉头下意识皱了皱：“没错。”

方子澄冷笑道：“如此来说，大梁那千千万万为守护疆土而身体有缺的将士们，应该自我了断才是！”

方琮明面色僵了僵：“这如何能类比。”

方子澄理都不理方琮明，朝武帝拱了拱手道：“父皇，三年前，大梁和北齐一战后，十万将士中有三万身体残缺，那些人不能再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