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图书馆超级冷。

除了灯没有电。

寻常季节需要哄抢的座位如同萧瑟的寒冬般无人问津，学生们都像过冬的猫儿窝在温暖的地方，懒得挪窝。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特立独行的人，偏偏喜欢跑来这安静又没暖气的地方挨冻。

书架后排通道的偏僻角落，梨野忍无可忍地揪着何俊熙胸前衣服，一脸怒意地瞪视何俊熙这张无辜小帅的脸，说：

“何俊熙，一中学校也不小，市重点高中，一级就有十五个班，学生那么多，可你怎么就总是盯着我不放呢？我上周说让你离我远点不是气话，我是真的很厌烦你！厌烦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看见你这个人，我整个感官都在抗拒反感，跟你站在一起我就浑身不舒服！”

“嗯。我知道。”何俊熙目光深沉地看着梨野，语气温和又坚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在躲我。就算你厌烦我，我也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放下手机拿起书本，坐在教室里认真面对高考，我就不再用班长身份干涉监督你。”

“何俊熙，热脸贴冷屁股有意思吗？”

“可能我这人就比较贱吧。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赶着被你凶。”何俊熙思量了一下，一本正经回答。

梨野被噎得够呛。

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可她已经习惯麻木了属于她的灰色世界，每次面对何俊熙，自己无波无澜宛如死水般的心湖，像是被人换成了一点就燃的汽油，感觉很烦躁。

或许是因为何俊熙看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也或许是他对自己过度关注使她感到惶恐，所以，身体会本能地保护自己，下意识排斥拒绝着他的靠近，就算心里明白何俊熙为她好，梨野也很不喜欢，甚至不敢去接纳这种陌生的感觉。

梨野挫败地松开揪衣服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何俊熙的距离，神色出奇地冷静了下来，继而破罐破摔。

“中午饭堂那一幕你看见了吧？”

何俊熙抿着嘴唇，点点头。

梨野豁出去地说：“我妈是经常出入夜总会，跟男人眉来眼去的小姐，只要跟她沾染上一丁点关系，都会让人觉得脏。我跟你跟同学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你们的世界干净美好地像天上洁白的云朵，而我的世界，只能看到长满青苔的阴暗面。等在过两天听到满校园都是我的流言蜚语之后，你就会明白自己的坚持其实是一件很错误的事。”

然后。

跟同学们一样远离我，孤立我，嘲讽看不起我了吧？

“梨野，那些话我一点都不在意，真的！TA们怎么说都是TA们的事，我相信你跟你母亲是不一样的人！”

何俊熙脱口而出的认真梨野并没有放在心上，太快应答像随口而出的敷衍。

她想起五年级时学校来了一位城里来的转学生，头一天还热情地请她吃大白兔奶糖，第二天就在课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说有她这样的朋友和同桌是耻辱。梨野眼神暗了暗，心有触动地说：

“听过校园那些不好言论，如果你还打算像尾巴一样跟着我，就先在王者荣耀练习怎么从游戏小白变最强王者。如果做不到，以后就不要再来烦我！”

何俊熙没有接话。

梨野重新连上游戏，用代练号开启排位，继续征战王者路。何俊熙站了一会，手伸衣兜里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又纠结了一会，掏出手机登陆游戏，默默递到梨野眼前让她看。梨野打眼一瞧，不相信的又看了一眼，整个人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