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传统的一种尊重,或者说出于土著种族对于彼此沟通交流这一重大行为的尊重,这一小队的鹰身人最终同意了为普雷尔一行人引路。
但她们并没有放弃继续对那只可怜的草原狮的猎杀,而是要求普雷尔一行人不得轻举妄动。看到鹰身人们继续去追杀那只伤到了后腿的草原狮,身边不远不近地还跟随着两个监视的鹰身人,黑母牛猎手有些不耐烦了。
她取下了背后的弓箭,说:“还真是一帮无用的家伙!”普雷尔连忙拦住了她,说:“你这样会让鹰身人紧张的。”果然,那两个监视的鹰身人已经后退了数步,紧张而狐疑地盯着黑母牛和其他几个人。
普雷尔大声说:“我的同伴只是想帮助你们。”负责监视的其中一个鹰身人愤怒地说:“不需要你们的帮忙,不要轻举妄动,狗头人!”
普雷尔没有理会她,回头对牛头人们说:“你们看,鹰身人缺粮缺得厉害,现在草原动物迁徙大军已经过去,她们甚至不得不开始捕杀草原狮了。我觉得我们的谈判又多了一些把握。”
他望着远处围攻草原狮的鹰身人们,叹着气说:“狮肉是很难吃的!”牛头人德鲁伊好奇地问:“你居然吃过狮肉?”
普雷尔说:“当然。”加兹鲁因时代,当时还是伐木队主管的卡佩兰负责向矿洞运输提供粮食,运输商队曾经在贫瘠之地猎杀过试图偷袭的草原狮,并且卡佩兰很无耻地将两具狮子的尸体卖给了狗头人。
他宣称吃了狮肉可以壮胆,于是被忽悠的狗头人们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发现狮子肉不容易煮烂,烤起来很费柴火,更关键的是,狮子的肉质太紧,以狗头人的牙口都咬不动。
但即便是这样,被地精卡佩兰忽悠了的狗头人们,还是争先恐后地抢着吃,普雷尔也有幸分到了一小块,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牙疼。
现在鹰身人们居然开始打草原狮的主意,可见她们的族群内部缺粮严重到了何种程度。对于缺乏有效的社会组织形式和机构的鹰身人而言,轻易发动一场战争,她们的后勤压力将是无比巨大的。
终于这一队鹰身人杀死了那只可怜的草原狮,然后四散开来,“护送”着普雷尔一行人继续向北方而去。
百无聊赖的普雷尔用观察之眼仔细观察了一遍,他注意到一个有趣的地方,巫翼鹰身人中,那些觉醒了的施法者们,羽毛全都是天蓝色的,看上去很是漂亮;而那些非施法者们,羽毛则是黑色的。
无论是蓝色还是黑色的鹰身人,她们中间有许多羽毛的色泽并不鲜亮,反而有些黯淡。想到两个多月前的战场上捡到的那些鲜艳的羽毛,普雷尔更加笃定,这是缺乏粮食物资,导致鹰身人们缺乏足够的营养,甚至她们已经没有精力去打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漂亮羽毛了。
贫瘠之地的草原很有些非洲大草原的味道,丛生的低矮的发黄的草丛,同样低矮树叶稀少的零零散散分布的不知名树木,偶尔出现的大大小小的水塘,无一例外,这些水塘里积存的水分并不是很多。
然后他们看到了第一个鹰身人的村落,或者说聚集点更合适一些。在山脚的一片稀疏的树林,鹰身人特有的架设在树干中间的巢穴,很像是某种鸟类筑的巢,仿佛一个半开口的吊篮悬挂在半空。
树林的外面有一圈稀稀落落低矮的木桩,普雷尔估量了一下,以牛头人的身高,一抬腿就能够迈过去。这显然并不是什么防御设施,而是一种简单的圈划领地的标识。
普雷尔一行人并未被允许进入到这木桩之内,打猎归来的鹰身人们将他们留在了外面,不一会儿从树林间的巢穴里涌出来一大帮鹰身人,远远地望着牛头人们,狗头人的身高勉强高过草丛,于是很容易地就被忽视了。
这个夜晚,普雷尔一行人露宿草原,鹰身人派出了足足近50人,在附近换班监视着。或许是因为战争,鹰身人表露出了极大的敌意和警惕,但她们还是送来了一块草原狮肉,当做提供给普雷尔等人的晚餐。
普雷尔和那个牛头人德鲁伊并没有吃,反倒是斯努吃得最凶,看着他抱着一块比拳头稍小的烤肉啃了半天,普雷尔有些无语。
斯努认为普雷尔和贝尔加面对牛头人以及鹰身人是如此地从容不迫,一定是当年吃了狮子肉的缘故,所以为了壮胆,他决定一定要多吃几块。
一夜无话,普雷尔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将自己的7人小队分成了4班,他自己受累,值守整个后半夜,同样监视着附近的鹰身人。
等到黎明太阳投射来第一道光芒,普雷尔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这帮怀有敌意的鹰身人,并没有对牛头人派出的使者队伍动手,这说明鹰身人遵循着一些古老的、通行于所有智慧种族之间的道德和潜规则。
然后一名蓝色羽毛和翅膀的鹰身人出现在一行人面前,她用鹰身人特有的急促的语言对普雷尔说:“你们就留在这里,我已经派人向主母禀报了,如果主母同意接见,我们会带你们前去。在这一段时间里,你们最好老实一些。”
普雷尔决定尊重鹰身人的应对方法,他向牛头人和两个狗头人同伴们翻译了这些话之后,说:“我们携带的干粮并不多,所以我们需要外出打猎,希望不会引起你们的误会。”
这个蓝色翅膀的鹰身人法师犹豫了许久,才勉强说:“好吧,但是你们必须与我们的人同行。”普雷尔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的四五天时间,普雷尔一行人都跟随着鹰身人们外出寻找猎物。第一天他们的收获极其有限,只抓到一只被惊动的野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方互相提防着对方,彼此都怀疑对方有什么坏心思。
第二天稍微好了一些,黑母牛猎手发挥出自己追踪猎物的特长,在一片山谷的外面发现了一群斑马与角马的混合群,于是牛头人萨满祭司首先插了一个地缚图腾,牛头人战士冲锋,黑母牛猎手不断射箭,将这群动物向萨满祭祀的图腾范围内驱赶。
普雷尔和贝尔加配合娴熟,跟着变成猎豹形态的德鲁伊绕路包抄,只有斯努慢了一拍,勉强丢了一发火球术,想要协助猎手驱赶恐吓猎物,却把这群动物们吓得四处乱散开来。
一个蓝色翅膀的鹰身人及时补位,用风属性的法术接连卷起了两三只斑马,然后狠狠地甩在了地面上。
于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狗头人、牛头人与鹰身人居然配合默契,足足拦下了六只斑马和八只角马。
普雷尔笑着说:“你看,牛头人和鹰身人并不总是敌人,我们之间是可以配合共同打猎的。”那个鹰身人法师看了普雷尔一眼,难得地没有反驳。
几天的共同打猎经历,双方的态度都有了许多缓和,至少鹰身人们夜间监视的队伍人数少了一些。普雷尔敏锐地发现,这些鹰身人捕猎的手法有些生疏,但她们还是在一点一点地向牛头人们学习着如何寻找、追踪、围捕猎物。
在这个小小的鹰身人聚落点等候了差不多10天的时间,普雷尔终于等到了好消息,巫翼氏族的鹰身人主母答应与她们会面了。
愿意会面,说明鹰身人有和谈的倾向,不管是不是鹰身人设下的圈套,普雷尔觉得事已至此,他总归是必须要走这一趟的。
或许到了无水岭,接触到了更多的鹰身人,他就会对这个种族有更多的了解。有了解才有沟通,有沟通才有和谈的可能。
当普雷尔一行人在鹰身人主母派出的队伍护送下前往无水岭时,这个鹰身人聚落再次涌出来一大群鹰身人。普雷尔还有些感动,但是他听到鹰身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这种感动迅速地被恼怒替代了。
“啊!看啊,那个黄色皮肤的壮汉,看那一对巨大的弯角,如果骑在他身上,抓着两支大角….啊,我简直要昏厥过去了!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啊!”
“是啊!绝对爽得飞上云霄!”
“我更喜欢那个德鲁伊,他可是会变身成豹子呢!你们说他会不会变成其他奇怪的形态,哦欧,一想起来我就浑身热起来了呢!”
“真羡慕那些母牛们!你看那个黑色的母牛,我的天哪,她实在太黑了,我想她一定不合那个黄牛的胃口,论起风情来,还是我更有魅力啊!”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妖精!要我说还是那个萨满祭司比较对我的口味,他可是会插各种棍子的!哈哈,棍子用得好,老牛累断腰!”
普雷尔脸色变来变去,他觉得这帮鹰身人果然同传闻中一模一样,各种荤话毫不忌讳地就说了出来,随时随地都在开车。
有些多愁善感的牛头人萨满祭司感叹地说:“看啊,鹰身人在欢送我们呢!看来这个种族也并非传言中的一般,还是有许多人性的光芒在闪耀啊!”
普雷尔立刻将鹰身人老司机们的话翻译了过来,博萨克.奔狼,这个黄色皮肤的巨型壮汉牛头人战士,顿时变成了红色。他期期艾艾地说:“啊呀,怎么…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说这些无理的话呢?”
黑色母牛猎手笑得跪在了地上:“哈哈,棍子用得好,老牛累断腰!如果不是战争,我倒是很乐意跟这些鹰身人们当朋友,她们实在太有趣了!”
萨满祭司黑着脸,转身就走,他实在受不了鹰身人的污言秽语了。反倒是副使,那个牛头人德鲁伊,慢悠悠地说:“普雷尔,我觉得这些话你就完全没有必要翻译给我们听了!天哪,鹰身人还真是。。。”
最终他还是没有将那些满世界传闻的对鹰身人的评价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