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等得贵妇人一行走了，这才从怀中取出那只碗来，见碗里果然有一枚金色铜钱，这钱就是贵妇人想要收集的福德钱。

“看啥呢？一只破碗，也不嫌的晦气，铁柱，你看了吗？周围没人盯着吧？”铁石头问道。

铁柱小心翼翼的，又四处张望，忙的说“石头哥，我瞧了，没人。”

铁石头把胳膊搭到阚泽的肩膀上，“哑巴，咱们是哥们吧？”

阚泽心里有些腻歪，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让人难受的，“咋？你这是有啥勾当？”

“嘿嘿嘿，哥哥这不是发了笔小财嘛，这事朱五七不知道，咱们二分账，你看成吗？”铁石头一副热络的样子。

“我要了也没用，你一个人收着吧。”阚泽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下个月就是个坎，过了万事好说，过不去，万事皆休，钱财无用。

“那怎么能成，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哥哥先收着，等以后的，咱们买房子、置地。”铁石头说的开心，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

阚泽看到很是无语，真是傻孩子，在一群心黑手辣的人手底下，还能保持天真，真不知道，说你天真，还是傻。

懒得理他，还是祭炼“魅灵”重要，双手捧着碗，默念沟通碗中的一点魅灵，就见其推动碗中的铜钱跑，每转动一圈，就发出“叮铃”的一声，十分清脆悦耳。

这祷山术，真是字如其名，就是祷告之法，需要人几十次，几百次的诵念，慢慢的孕育。

这只“魅灵”似乎对福德钱十分感兴趣，一圈一圈的推动，只听的人昏昏欲睡。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催眠的功能不成？”阚泽只觉得神奇，莫名奇妙得了一枚福德钱，“叮叮……叮”的声音貌似非常寻常的效果。

“咱们差不多就回吧，今天早点回去。”铁石头招呼阚泽回去。

“现在天色还早？这个时候回去成吗？”阚泽有点担心。

铁石头他们这些小乞丐，都是受乞丐头朱五七控制，每天都要出来乞讨，回去后讨到的钱财，都要上交的。

不允许私藏的，发现了就是一顿毒打，以前阚泽搞不明白，赖二这种人，为啥养一群小乞丐。

相比往青楼、相公馆卖人，小乞丐们除了乞讨，真心没什么用处，不想，收益比想象的多的多。

想到这里，阚泽似乎明白后世，为啥专门有些人，做职业乞讨的，甚至有些街头艺人，不说一本万利，也是无本的买卖。

阚泽、铁石头两个各有心事的往回走，铁柱这傻小子，没心没肺的，不觉得有什么，扶着断了退的阚泽。

相比来时，回去的脚步快了不少，没多长时间就到了院子这边，赖二这处院子不小，住着一百多个小子们。

看着一些打拳的少年，来回的呼呼哈哈的，铁石头流出向往目光，看的出神。

“他这是咋了？”阚泽小声的问铁柱。

“我听石头哥说，开始，他也是跟着打拳的，因为跟人打架，被罚到朱五七这边的，到了这边，在也没机会打拳了。”铁柱想了想，回忆道。

阚泽看着打拳的小子们，心里思量，赖二教一帮小子们打拳练武，目的就是卖往周围帮派，大多都是水上跑船的。

相比老鸨子培养的清倌、兔爷，乞讨的小乞丐，打拳练武算是最好的出路了，哪怕在帮派中，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对于铁石头、铁柱这样的，都要好的多。

阚泽也不打扰铁石头，这是一个男孩的梦想吧，这神情，是渴望的目光。

可惜了，赖二等人做的是贩卖人口生意，而不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注定了铁石头不可能满足心愿。

被划到乞丐，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杀掉，献给独脚鬼王，阚泽不由的暗暗攥紧拳头，无论是地球世界，还是中土世界，不变的法则，依然是拳头大了有理。

铁石头失神片刻，好似回过神来，有些垂头丧气，也不说话，默默的走开了。

阚泽也不好安慰他什么，在铁柱的搀扶下回屋去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加紧祭炼，早日把祷山术修成。

阚泽抱着那只碗是日夜不停，一遍又一遍的默默诵念，也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是巫师带着族人一起祭拜了。

一个人的愿力终归少，难以成事，碗中的一点黑点，只爪竟然慢慢消磨，阚泽很是怀疑，不是要溃散了吧。

为此更是不停的诚心诵念，可能是求生的愿望太强烈，念头很纯净，竟然慢慢的停止了溃散，爪变成了四爪，形态也慢慢变成四肢模样。

又过了些日子，阚泽终于看清模样，竟然是一只蟾蜍模样，奇怪的地方是，蟾蜍的背上，长有一只爪蜘蛛的图案。

“莫不是开始是蜘蛛形态，后来变态发育成了一只蛤蟆？”阚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祷山术本就不是生物科学，而是神秘巫术。

算着时间，还有一月时间，“魅灵”已经成形，最关键的一步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慢慢温养，只到脱离诞生的器物，这样才能攻击人的能力。

“哑巴哥，你每天都抱着它不撒手，有啥可宝贝的？”铁柱好奇，最近几天，阚泽都抱着那只碗不撒手。

“这是能救命的宝贝，哥哥能不能活着，全指着它了。”阚泽摸摸铁柱的小脑袋瓜……

卫城官衣巷，这里多年聚集着做绣活的女工，这些女工又多是做官员的袍服，慢慢的被人叫做官衣巷。

一个年老一些的女子，正在教导几个女娃绣花球，手上的针线来回的攒动，突然针停住了，闭眼默默感应。

“三娘子？”身旁的小姑娘奇怪的问。

“都不要说话，闭上眼睛，默默的听，用心感受，这是你们机缘。”三娘子嘱咐到。

同样的，卫城的文公庙，这里供奉的是大成先师，是儒家祖师爷，庙祝带着两个小徒弟，正在擦拭祭器。

老庙祝突然停住了手上的活，“有人入道了！”

“师傅？何为入道？”小徒弟不明所以，很是奇怪。

“大道有三千，旁门四万。

一点灵机降，去凡始修真。”老庙祝好似追思，又像是教导。

“这四句诗，是大道多宝歌头四句，又叫入道诗，讲的是一切法，无论是三千大道，亦或者旁门左道，一点道韵生成，从此踏入修行。”老庙祝耐心的为两个徒弟讲解。

“那，入道，与我们平常的修行有什么区别吗？”大徒弟听着有些不懂。

“并无区别，天授与人授，古法与今法，并无谁更尊贵。”老庙祝似乎是讲解，又是安慰。

回过头来，在说阚泽这边，自从“魅灵”定形，成为蛤蟆之后，就开始慢慢的褪去黑色，朝着金色发展，代价就是福德钱开始变小。

等到蛤蟆浑身金黄，上开始爆起一个个的鼓包，看着就像一只金蟾，背上的蜘蛛纹慢慢的被扭转。

阚泽有一个直觉，只等金蟾吞下福德钱，金蟾背上的蜘蛛纹被扭转，就是“魅灵”大成的时候。

这种直觉随着金蟾长大，越来越好强烈，同时蜘蛛纹慢慢的扭曲，阚泽也看出了一点门道。

蜘蛛，古代多象征喜，又称喜蛛，金蟾，则是金钱的物化，两种形象实际上，是喜与财的争夺，这种争夺，是两者的根本。

想来，蜘蛛形是最开始的本来面目，受到福德钱的影响，转变成了金蟾，这种转变绝对是有溢的，“魅灵”，实质上还是鬼魅，阴森恐怖的东西。

金蟾也好，喜蛛也吧，都是福神兽，对人并没有妨碍，祷山术后续的内容阚泽虽然没有，但是，祭祀神灵，他见的多了。

基本可以总结为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供奉的神灵不同，最后得到的结果。

阚泽开始有些急了，距离月底还有不到五天的时候，金蟾大的已经有碗那么大，嘴里衔些一枚金钱，背上蜘蛛纹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偏偏不能去除，反而是喜纹越发的具象。

文公庙。老庙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有些唉声叹气。

“师傅，茶都泡好了，你叹什么气啊？”大徒弟不解，最近半个月，师傅一直忽然喜，忽然悲的。

“臭小子，你懂什么，算算这都多少天了？四十天了，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四周大道的气息弥漫吗？”老庙祝没好气的说。

“好像确实有点，最近修行起来，确实容易不少。”大徒弟很是憨厚的样子。

“百日筑基，听说过吗？”老庙祝白了傻徒弟一眼，没好气的说。

“好像师傅之前提过，古法修行？与今法不同？”大徒弟回忆着，筑基是修行之始，离他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确实是，古法修行，师法自然，百日筑基，全凭一个人资质，是天才法，不如今法简便，不是惠及大众的法门。”老庙祝不由的点头。

小屋这边，阚泽已经紧张的不成了，心扑通扑通的跳，最后两天，就到月末了，“魅灵”还是不能脱离碗中，现在金蟾已经有三四只碗那么大。

阚泽一直默默的诵念，金蟾背上的喜纹一点点消散的看不清了，留下的一点，也越发的凝固，看着已经从平面的喜纹，变作立体的，从哪了角度看，都是一个喜字。

就仿佛是跗骨之蛆，怎么也去不掉，喜纹就像最后一点污染，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纯度，阚泽已经感觉要悲剧了，如果两天后还不能成功，到时候，他就危险了。

“老天，不要玩我啊！！”阚泽直想骂娘，莫名其妙的来到神话世界，被告知下个月底，就会被杀掉祭祀给独脚鬼王，傻子一样，用祷山术祭炼“魅灵”，结果喜蛛变易成金蟾，金蟾又始终无法脱离本体！

“看来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成不成，死马当活马医了。”阚泽只能拼了，最近几天他一直思考，喜蛛干扰金蟾，怎么办，最后想到一个办法。

无论是财、喜都是福气，按照传统，福、禄、寿、喜、财又称五福，既然单纯的财、喜行不通了，那混合五福行不行？

阚泽虽然不是研究宗教的，但是有些知识还是知道的，比如道教就提出过一个天官赐福的概念。

也是后世道教提出三官大帝：天官、地官、水官，意思就是，赐福，放罪，度厄，其中天官大帝即是紫薇大帝，紫薇赐福的原理，就是朝拜紫薇星北极星。

朝拜紫薇星，实质上就是参星，后世五斗米道，发展出了朝斗法，在天空中的群星，划分成东、西、南、北、中，五个斗，后世只留传下了南、北两个斗，其中北斗七星最出名。

阚泽不会朝斗法，那是特别专业的科仪法事，但是他知道参星啊，远古时代，都有祭拜星辰的习俗，特别南方，他就会一种祭拜太一星的祭祀文。

恰巧的是，太一星、紫薇星甚至北极星、北辰星、勾陈一都是指的一颗星，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试一试了。

阚泽双手举起碗，冲着窗户，趁着铁柱、铁石头都睡了，开始小声的念诵太一篇，这是吴楚文化中一篇祭祀文，词藻堆砌，非常华丽，比屈原的《离骚还要神话，通篇都是称赞太一神的。

文字并不多一百多字，很快就念诵完毕，阚泽观看金蟾并没有什么效果，只觉得心都不跳了，脑门透凉，浑身一冷。

完了，彻底完了。。

阚泽手一松，碗就“啪”的一声掉落，阚泽看也不看一眼，自以为是杀手锏的东西，如今成了笑话。

“呱……呱呱呱”一阵类似打雷的声音传来。

阚泽看着裂成两半的碗，一只有洗脸盆那么大的金蟾冲着他叫，这只金蟾三足、三眼，满身的疙瘩，通体铜黄色，最关键的是，背上一串六个凸起疙瘩，其中五个明显是五福纹，最顶上一颗空白。

“成了。这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