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见阚泽惊恐万分，在他几次啸声中，都能支撑下来，知道必定有护持神魂都宝贝。

“不想，你竟有护持神魂的法宝，我也不跟你兜圈子。

我要跟你立约，你可愿意做我的巫祝？”无支祁再次隐身黑暗中，只留灰铁面具。

巫祝，一个特别古老的名词，是神灵的人间代理者，神庙的管理者。

后来逐渐沦落成巫医、神汉，这样招摇撞骗的形象，本质上就是神灵寂灭，神道都不存，何况依附者。

就像古巫联合黄大仙，要搞五仙道，其目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在神道寂灭之后，很多巫祝就失去了施法的来源，当时仙道兴起，很多巫祝，就转投仙道。

当然，有投降者，必然就有顽固派，比如古巫，失去了神灵，转而投身到更古老的图腾祭祀。

用血祭、人祭换取力量，这已经违背了诸神祭祀的规矩，诸神复兴，最恐惧的就是他们。

为了避免被诸神惩戒，这群最了解神道的人，找到了一条路，那就是给自己找一个神。

诸神之间不能随便厮杀，哪怕是恶神，也不允许被屠杀，这是天罗地网的规矩。

诸神信徒同样如此，除非是双方神灵之间，开启神战，才可以在天罗地网的规矩内进行战争。

这也是神道治世下的特色，古巫就利用了这一点，直接绕开了诸神的惩戒。

阚泽从来没有想过当巫祝，他甚至非常理解巫祝的深刻含义。

巫，乃是神、人沟通的桥梁，负责沟通双方，更像是中间商，负责沟通工厂跟客户。

祝，祈祷、祈愿，是对神灵的祭祀仪式。

巫祝并不是一个好的存在，特别是这个时候，水神世界要带着无支祁一同归墟。

只要他答应成为无支祁的巫祝，无支祁就可能在淮水祭祀中，再次复活，直到恢复曾经的记忆。

神灵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因为信念而存在，只要有人祭祀，就会诞生，特别是这种天地正神。

特别典型的例子就是埃及诸神，后来都化身为希腊神，最终融入到基督教中。

东方最出名的就是九婴，东渡扶桑成了岐大蛇，可谓是从远古时代一直活下来的存在。

“你感觉我会答应吗？或者是我能答应吗？

禹王把你困在小世界，这么多年，又让小时间自沉归墟。

他耗费心机要杀死你，你觉得，我答应了，我还能活着离开吗？”阚泽仿佛化身穷婉。

灰铁面具也消沉在了黑暗中，一切又恢复到了死一样的沉寂。

阚泽觉得特别无聊，好歹也是曾经的一方大神，四渎水神之一，曾经敢于挑战禹王的强大存在。

现在就像是一个千方百计，渴望能够多活几天的病人，甚至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

有句话说得真好，美人迟暮，英雄白头，都是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有个传说讲的就是美人迟暮，说汉武帝的时候，有位李夫人，死前汉武帝来见。

李夫人拿手遮面不给武帝看脸，祈求武帝对娘家弟兄好些，结果武帝晚年还念念不忘。

有次让道人招魂，还创造了一个词——“姗姗来迟”，讲的就是这个事。

后世人说，李夫人就是因为，死前不给武帝见面，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这就跟甄嬛里的纯元皇后，年轻早死，才落得多少美好时光，不然下场如何也说不准。

阚泽抄起地上的水祖剑，剑体是一尺三寸，属于短剑，当世的佩剑多是三尺。

说到这事，就说到秦始皇的佩剑，荆轲刺秦王的时候，秦始皇随身是有佩剑的。

历史记载，始皇帝三次拔剑，都拔不出来，最后还是负剑，才能拔的出来。

后世讨论这把剑到底有多长，最后推测应该是四尺二寸，确实属于大长剑。

剑身通体碧绿，不像是铁打造的，更像是玉石雕刻的，内里还能看到水流。

如今这把短剑仿佛是蜡烛一样，剑身隐隐冒着火光，火焰完全遮蔽剑体。

火光也不亮，只有烛光大小，别看不亮，但是能照破黑暗，就能看出来特殊。

这也是劫数，水祖剑是无支祁用七道真水祭炼，按着四渎五湖的波纹打造。

剑要是炼成了，就是一件真形法宝，可惜啊，小世界被禹王留了手段。

水祖剑是不可能炼成，成型就遭遇烛火劫，此火比雷火都厉害，雷火无非九道，雷打火烧而已。

烛火劫不同，非得如同烧蜡烛，一定要烧的蜡炬成灰，这把水祖剑就注定完了。

“小哥，又见面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夫褚。

“夫褚，你是来做说客的吗？你觉得我能同意吗？”阚泽半嘲讽。

夫褚前后蹄甩，最后卧倒地上，很是柔和的看着阚泽。

“我并不是来做说客，就是过来看看你。

我没想到，现在天道反噬，竟然这么厉害。

咱们如今都被禁在水幕黑狱。”夫褚特别难受。

阚泽看夫褚黯然神伤，觉得这位也是够可怜的，以他的感受，夫褚应该是挺忠心耿耿的。

“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的不就是这样吗？

你这么一个堂堂神兽，不说与天地同寿，也是一方常视久生的存在。

至于这么难过吗？”阚泽不免打趣，说便宜话。

“你这小子，也是一个坏种，竟然学着挑拨。

你们人族有个圣贤，说过一句话，背后说人是非，必定是非人。

我并非有怨恨，而是神伤，淮水神当年是多么英雄气概。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往事已矣，不可追。”夫褚卧倒在地，眼神中哀伤，如水般流出。

阚泽觉得神兽都很单纯，白泽哭应龙，也是久久不止，或许这种长寿种，情感都比较炙热。

“无支祁以前很厉害吗？他为什么要跟禹王过不去？其中是不是有隐秘？”阚泽试探性问。

“四渎之神，黄河水伯第一，最早被人族神代，济水君，被人族水伯三次侵夺水道，最终被龙族神代。

不久长江水神莫名陨落，可以说人族与龙族，欲诛灭四渎的野心，世人皆知。

禹王又出来治水，不断扭转河道，镇压水神、水妖，可以说四渎一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是淮水神出面，收拢水妖、水神，最终跟禹王一战，看似功败垂成。

最终四渎化五湖，为陆地水神保留了生机。”夫褚说的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