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从来没想过,无支祁还是悲剧式的英雄,按照夫褚的描述,禹王就不是治水,而是诛杀水神的大坏蛋。
像这种跨种族,甚至跨生态的争端,已经不是普通是非问题,根本就没什么标准了。
阚泽是人族,禹王为了人族的生活,治理洪水,让人族可以安定的生活,就是圣贤,这是当之无愧的。
就像有些人抨击岳飞是阻碍民族团结,用现在的视角考虑问题,要知道南宋跟金国、辽国,就不是一国。
不能因为一千年后的视角,就抹杀、无视抗击外族入侵的事实,哪怕是出于民族团结。
禹王治水这件事,对水族来说,可能就是毁灭性的,开山导水,疏通河道,最终归流入海。
四渎水脉归入海,气运也就流失了,从而四海强过四渎,四海龙王强过四渎水神。
“我记得禹王时代,人族并不是那么强势啊,当时还是诸神治世。
禹王治水时,都不是人王,怎么做到征服四渎?”阚泽对这一点不是很明白。
从来没听说过禹王,是多么强横,包括人族自己的史书,都只是记载了禹王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这就要说地狐——涂山氏了,你以为禹王跟涂山氏就那么简单吗?
要知道禹王是高阳氏的六世孙,高阳氏可是明确禁制,人族跟其他百族通婚。
目的就是防止人族气运流失,才能响应天命,人族当兴的预言。
当时涂山氏主动找到禹王,以地母使者的身份,这也是四渎神被动挨打的原因。
你还真当四渎水神是弱鸡,都是一品大神,有数的水神。”夫褚说到最后,满脸的荣光,仿佛与有荣焉。
阚泽觉得夫褚这个模样,有点像他的一个同学,他是学古文字专业的,同学就不可避免满清遗族。
这群时代传承拓扑学,前朝的遗老遗少们,就是这种作风,一提起前朝旧事,脸都会放光。
这种自信心爆棚,类似容光焕发,确实不是一两代人可以培养出来的。
“地母为什么要针对四渎神,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啊?
而且不是说太古诸神治世,神灵之间也不允许私斗?”阚泽记得特别清楚。
中土世界诸神治世,并没有建立天庭、神庭这种存在,而是天神、地神分治。
更关键的是,中土世界上有天罗,下有地网,属于全方位无死角监控,敢搞事情,天地意志分分钟教做神。
“你知道的还挺多,可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诸神禁止私斗,不代表不允许神战,更何况百族常有猎神之举。
当初水神归属地母座下,先有雨神、风神投奔天神,后有龙神盘踞四海。
这才有地母分封四渎神,管理一众水神,这也是四渎神的根本所以。
本来也没什么,可惜世界晋升,地母道化,只留一女,是为金母。
相比地母厚德载物,金母锐利有余,厚重不足,诸多神灵都不能臣服。
地系诸神以五岳山神为首,水系诸神则以四渎水君为首,隐隐有架空金母之势。
这才有了地狐暗中联系,以禹王为刀,处罚四渎水神。
可以说是地母惩戒,也可以说是金母降罪。”夫褚说起这一段,就没有那么光彩照人了。
阚泽也没想到,还牵扯到金母,他隐约记得,应龙就是金母打伤。
没想到金母是地母之女,是二代地母,同样的,也是现在的女仙之首。
如果真的算来,金母应该是诸神寂灭,生存下来最高级别的神灵了。
就是不知道转投仙道的金母,在神道复兴的当下,是什么样的处境呢?
阚泽一直不明白,金母怎么就没死?当初涂三讲月神的时候,阚泽还问过他,诸神可以转世,那怎么就都寂灭了?
“金母?你说的是女仙之首的那位?
不是说诸神寂灭,她怎么?”阚泽问的直接,这个疑问让他一直很困惑。
“上清道祖帮忙啊,用女仙之首的位置护住她,而且金母掌握不死药,又收集桃树气运。
如今把不死药、桃树合炼成一株先天灵根——蟠桃树,她就在蟠桃林中,不受天罗地网伤害。
你出了水神世界,可不要在提金母,不然必定被她感应,如今她化身西王母,不想别人在提她的旧事。”夫褚不忘叮嘱。
阚泽听的张目结舌,这事就串起来了,金母夺桃都之木的气运,是为了保命。
应龙阻拦金母,被金簪打伤,又中了诅咒与死亡之力,带着桃都之木的种子来这里修养。
自己答应承了应龙,意味着要面对金母?这事就有点恐怖了,这位二代地母,女仙之首,不是好惹的。
阚泽突然觉得自己苦逼,之前是狐家、涂家暗中算计,让他来水神世界取狐神镜。
如今应龙以死相托,让他把桃都之木,送往度溯山,重建东方鬼门关。
到时候直面大佬金母,最关键的是,涂山氏区区地狐,就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阚泽想想就头疼,这么想来,如果,无支祁不死,他反而会多一个盟友?
毕竟都有共同的敌人——金母,问题是,无支祁被禹王算计死,不可能逃避沉入归墟的结局。
阚泽仔细端详夫褚,这头灾兽,果然兽如其名,这才是第三面,就甩过来这么大一口锅。
“你是不是在考虑金母?莫非应龙殿下托付给了你?
你仙人境修为都不到,如何值得殿下托付?
而且,金母对桃都之木下了诅咒,桃夭之咒。
你有没有听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结成一颗夭桃,谁可以摘取,包括寿命。
可以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夫褚并没有一脸严肃的说,反而是略带调侃。
阚泽满脸的狐疑,这事夫褚都知道,不可能应龙不知道,他既然托费给自己。
不可能是一丝可能都没有,哪怕是地狱级别难度,也是有机会的。
阚泽一脸“呵呵”的表情,夫褚这兽,也没有表面上实诚,也是一肚子坏水。
“你说什么桃?我不是很明白,我只想说,你要是想当说客,就讲讲好处。
至于其他的,我真没兴趣,而且,十死无生的事,拜托你就不要讲了。
我目前对送死真不感兴趣。”阚泽也不跟他打趣,绕来绕去的,怪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