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王亿甜回了家，一切收拾妥当了，给周思雯汇报今天晚上的战况。

她在那个烟雾缭绕的包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发洗澡，连带着衣服都洗了。就怕妈妈闻到味儿，问她怎么加个班还加出一身烟味。

她敷着面膜给周思雯打电话，脑海里不断浮现杨副总恼羞成怒的脸，不禁想笑。

“反正，他要是再约你，你直接拒绝他就好。”王亿甜道。

周思雯住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这种电话，她也不敢在宿舍里打，披着厚重的羽绒服，在阳台上吹冷风。她忧心忡忡，“这不会影响我的实习吧？”

王亿甜笑道，“他要是不给你实习证明，你就按我说的，把他给你嘘寒问暖的微信截图贴公司公告栏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的大小姐！”周思雯忙道，“我可不敢这么做！”

“对付这种斯文败类，就不能手软。”王亿甜想到他在酒楼里推自己的那一下，要不是正巧遇上了张秋川，估计他非得把自己抓回去给那个油腻大叔道歉不可。

一想到自己跟张秋川重逢居然是这样尴尬的时刻，王亿甜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今天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没什么反应吗？”周思雯道。

“怎么没反应？”王亿甜道，“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让我周一别去上班了，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不上就不上，反正，下周也上不了几天班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哈哈！

周思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我连累你了。”

王亿甜隔空摇摇头，“没有。这种事我看不下去。你以后要小心这种人，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人无缘无故对你献殷勤，肯定是另有所图。你要警觉一些。”

“那我周一还看得到你吗？”周思雯问。

“我当然要去。那个杨副总就是个纸老虎。他敢动我，我就跟他鱼死网破。再说，我弄个实习证明还不简单？”王亿甜漫不经心道。

周思雯早就想问了，一时没忍住，“王亿甜，我看你开那么好的车上班，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王亿甜也没想兜底，只是说，“哦，我家里搞餐饮的，有点闲钱。”又对周思雯抛出橄榄枝，“周思雯，我看你会写文，会拍照，会PS，还会运用新媒体。你毕业就打算在福满公司做个普通文员？重点是，还有一个那么猥琐的上司？”

周思雯叹了口气，“我还不是走一步算一步？春招的时候，我再多看看其他公司吧，这个杨副总算是给我上了一课了。以后我留在这估计也不会好过。”

王亿甜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创业？”

“创业？”周思雯顿了顿，“你要创业？什么创业？”

王亿甜道，“我想做餐饮。你来了，正好可以给我做营运推广。”

周思雯一听就乐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做事情就是天马行空，“你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我一个半吊子，哪有那个能力？再说现在做餐饮，十个创业九个亏，还有一个正在亏本的路上。我可不敢跟着你冒险。”

王亿甜现在对创业这件事也没有具体的计划，“那好吧。我也是个半吊子，就不耽误你了。不过我以后要是需要帮忙，你可不能不管。”

这件事，王亿甜也算帮了她不少忙，周思雯也领情，“你放心，需要我写个文案做个推广什么的，都没问题。

这个电话结束没多久，翟非凡的电话接进来。

王亿甜沉默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这三个字就像一段平铺直叙的文字，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心理上的波澜，甚至，在接通电话之时，她还有点为难。

“晚上好。”王亿甜道。

一直占线的电话终于接通，翟非凡并没有问王亿甜跟谁通话，他笑了笑道，“星期天吃饭的时间定在下午六点，地址我微信发给你。真的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王亿甜拒绝得干脆，又怕自己不委婉，补了句，“太麻烦你了。”

翟非凡仍是笑，“不麻烦的。”

“我有一个朋友从外地回来，我们给他接风洗尘，免不了要喝酒。你要是跟我一块去，正好我可以找个借口开车送你回家，他们也不会灌我喝酒。”

“啊？”王亿甜犹豫了一会。

她不想让翟非凡接送，无非是不想跟他走得太近，给他释放一种“我们有可能”的错误信号。

“算我求你了。”翟非凡可怜巴巴的，声音低得像午夜电台主持人，又浓又撩，“我的那些朋友，个个都是千杯不醉。我酒量不好，不想在你面前出洋相。”

王亿甜脑补出一个青年霸道总裁在电话另一头放低身段请求自己的画面，心一软，“那好吧。”

翟非凡挂了电话。露台上的风正大。

这是一间顶层的会所。从会所的露台花园可以俯瞰江州夜晚瑰丽的霓虹。

今晚这里有会员活动，来的都是常年在这个销金窟里纸醉金迷的常客。常客带新客，觥周交错间织成一张镶着金边的人际网。

陈继扬自打开了公司，便更加努力地挖掘着自己局长的特长。

从前他的局，大多都是跟自己一样的纨绔捧场，现在，他正致力于把跟自己一样的纨绔带进主流的商圈。

为此，他在自己的形象包装上也下了一番苦工。挑染的头发染回自然的黑色，乱七八糟的首饰全从自己日常穿戴了里扒了下来，还跟着水货“英伦绅士”翟非凡一起定了十几套手工西装，应对不同的商务场合。

陈继扬松了松自己的西服领带，透过酒吧的玻璃们，看到翟非凡哆哆嗦嗦地从露台进来，“什么电话？非得去外头打？看你冻得·····”

“跟个傻逼一样”这种用语不太适合今天这样高雅的商务社交场合，陈继扬忍住了，“你说的那个投资人，今天还来不来？我等了他一个小时了！”

翟非凡看看表，估计那大佬爽约了。他拍拍陈继扬的肩膀，“兄弟，你不用急。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吗？谁不想休息？他今天不来，我后面再联系他。”

陈继扬倒是不急，但他讨厌被人放鸽子，“不守时不守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生意的！”

陈继扬喝了口酒，“他不来，我也撤了。你一个人在这慢慢玩吧。”

“哎！你等等！”翟非凡低声提醒他，“午夜场的活动你不参加？”

陈继扬看不上假正经们的午夜场，“算了。你自己玩吧。”

“等等！”翟非凡勾着陈继扬的胳膊，“星期天晚上的局，你别忘了。”

陈继扬来了点兴致，“你约到了？什么人啊？居然让你钓了这么久还不上钩？”

翟非凡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哎，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们可得机灵点，帮我制造机会。”